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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阳郡主端直身子:“我不明白朝堂上的事,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执意换掉那么多将军将领,后来九州□□,那群来路不明的乱匪杀到了大卫皇城跟前。”

“城中寥寥的兵力苦苦支撑,用刀,用剑,用一切可用的东西守住了这里月余的安稳。”

“最后粮食短缺,缺医少药,什么可用的都没有了,他们拿着命,拿着自己的身躯去抵御。”

“端王府中一百二十八名府兵奉命支援守城,明明知道是一去无回的不归路,可是他们谁都没有犹豫。”

“父王,他们的尸骨还没凉透,今夜宫宴之上,斥责漠北与祁南失职,对这些府兵,圣上只字不提,你们权当毫无此事,竟然还有人愚蠢的说什么天佑大卫,神邸降灵,真是可笑至极!”

端王爷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对于女儿的指责,他今日无言以对:“本王不是已经说了,遗属赏银千两以安抚,端王府负责养老送终护佑幼子了吗!”

“家国天下,国若倾覆,何以为家!男儿保家卫国血洒战场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的使命,就算当时圣上让本王亲自守城抵御,本王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乐阳郡主朝前迈了一步,她问:“赏银千两,可以换来他们的家人吗!在父王眼里,人命是可以拿银钱来结算的吗,若是有一天,有人杀了我,父王准备要多少钱来安抚自己!”

端王爷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神色晦暗不明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千万般的话堵在嘴边,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颓然的转身,看到门外不知何时,端王妃已经带着府中其他几位姨娘侧妃静静的站在那里,目睹了这场争执。

罢了,罢了……他无力的冲乐阳郡主摆了摆手:“你长大了,你嘴里的刀子,可以扎透为父的心了,这些年我不曾亏欠你,可你已经开始恨我了。”

乐阳郡主轻笑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要收回去,我绝无怨言,女儿口中的刀子扎伤了您,可是今日宴堂之上,皇伯父的话,又何曾不是扎伤了我!”

“难道在父王眼中,乐阳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百毒不侵的人吗?”

端王爷颓然离去,他甚至没有半点力气告诉自己的女儿他心里的焦灼。

远处的烟花乍起,色彩斑斓的烟火点燃了漆黑的夜空,心里那一处淡淡的疼,憋了她有好些天,在今夜,夜凉如水的时辰里,看到门外一众披麻戴孝静立无言的的府兵家眷时,彷佛是决堤的江水一样,波涛滚滚,山崩地裂的淹没了她。

“我……”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任何安慰的词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数双含着泪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她,那些哀苦的面容,与今夜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们都是好样的……”乐阳郡主沉声道。

底下呜呜咽咽响起一片抽泣声,今夜无风雪,月凉如水,淡淡的一个浅白的勾,悬挂在琉璃瓦上无悲无喜睥睨世间众人。

乐阳郡主长袖一展,素白的袍子遮住了堂前冰冷的颜色,她以大礼相拜,冲着家眷们跪了下去:“我很抱歉,弄丢了他们,这是我的罪过,他们守住了这座城,可是这座城却在今夜遗忘了他们,我万死难辞其咎……”

“郡主!”

堂下的哭泣声猛烈的爆发出来,家眷们跌跌撞撞的奔过来爬向乐阳郡主,手忙脚乱的扯住她下跪的身子,没有过来的人也纷纷跪了下去,嚎啕大哭。

心里的委屈悲愤交加,此时谁不恨这无情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