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没事吧!”墨竹在试子中快速地搜寻着,很快就找到了林清,等近前一瞧倒是吓了一跳:不过短短三日未见,林清的眼眶都有些凹陷下去了,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墨竹又看看林清周围的其他学子,顿时发现自家少爷都算好的了,有些瘦弱的试子两条腿都在打摆子,站都站不住,还得别人扶着,好歹少爷还能行走如常啊!
林清走出贡院后,慢慢地就连嗅觉也恢复了,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后,原本无力的双腿突然又好像长满了力气一般,大步流星地往客栈的方向走去,让墨竹只能小跑跟上。
“少爷,您慢点走啊!要不要我也去叫顶轿子?”墨竹看到有别的考生实在是体力不支,接考的家属都叫了轿子让其乘坐。
林清看了一下旁边轿子的速度,感觉和自己走路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埋头快步往前走。一路上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墨竹说,就怕自己一张口,就全是口气。
总算走到了客栈,林清心里一松,旋即就让墨竹安排一桶水端到他客房中,还多给了几十文钱,让掌柜的务必要快。
换了三次水,将自己皮肤都搓的有些发红了,林清才起身换上干净的亵衣,叫了一碗面吃了个精光,然后倒头就睡,也没管什么饭后就睡会积食什么的,实在是吃面的时候就已经眼皮子打架了,躺下后刚沾上枕头,林清便沉沉睡去。
墨竹轻手轻脚地将浴桶和空碗收拾了,悄悄记下后面的考试都要给少爷准备好洗澡水和饭食,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这一觉一睡睡到第二天早上,墨竹生怕林清一直睡下去饿坏了胃肠,将他叫醒,否则林清还能继续睡下去。
到底是年轻,醒来后林清便觉得身上的疲乏之感一扫而空,到客栈楼下用了饭菜后,便到街上去转悠了一圈,以便消食。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在考棚里待了这么久,都感觉自己快与世隔绝了,此时听听街上的叫卖声,也是无比亲切。
可惜今晚子时还要去考第二轮,林清没有继续看书,而是抓紧时间存蓄体力,这才奔赴下一场考试。
第二场考试只考一道五经题,并试诏、判、表、诰一各一道,考得是应用文写作,这些是林清最最手到擒来的东西,差不多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把所有的题目答完,有空闲的时候还站在号舍里扎了会儿马步,活动了下四肢,惹得官兵频频向他看去,有人还附耳在另一人耳边道:“你快看那名试子,这底盘贼稳,都扎了快半柱香马步了,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谁说书生都不行,我看这里就有个行的。”
贡院里的试子们还能集中精神在试卷上,有题目可做。而那些官兵是真的无聊到发慌,左晃右晃地巡逻过去,看着凶狠,但是实际上考生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好奇地看过去。
到了第三场考试的时候,林清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能适应了这样的环境,竟有了种规律作息的感觉,和周围同考的试子还有官兵都是老面孔了,进来后大家还能点个头致意。官兵们只要试子没有作弊情况,有些怪异举动也就随他去了。
第三场考试只有三道时策题,看着题目量最小,但是林清用时却最久,每一篇策论林清都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再加上删改、检查避讳,修改语句,按照一天写一篇的进度,一直写到了第三天收卷前才堪堪誊抄完毕。
三场考试共计九天,已经全部考完,所有试子的试卷都会由弥封官将考生试卷上的姓名、籍贯信息密封,然后交由誊录官用朱笔将试卷原文逐字抄录,谓之朱卷,以防主考官和学生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暗号来进行作弊。誊录官誊录完毕之后,对读官需要再次对对朱卷和考生所写的墨卷进行核对,确认无误后要在卷子最下方写上“某某某对读无误”以此方便追责。一直到这一步,所有考生的朱卷才能运送到主考官和同考官面前进行批阅,保证科举考试的公正性。
六百三十一份卷子要在十天内由两名主考官,八名同考官全部批改完成,然后放榜,定出这次秋闱的前五十名!
十位考官被关在阅卷处没日没夜地批改卷子的时候,林清此刻却是带着墨竹大街小巷地走着,一家家店铺逛过去,准备给家人带些礼物回去。
三年未还乡,一旦考完乡试,林清回林家村的日子便是指日可待,再过一月有余,自己肯定能回去了!每每想到这里,林清心中忍不住就激动起来,看着手中制作精良的长命锁,对着店家说道:“麻烦店家给我包两块出来。”林三妮和林大娃的媳妇先后生子,如今他也是有侄子和外甥的人了!
当林清和墨竹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赶回客栈时,远远就看到有一群穿儒衫的学子围在一张圆桌前高谈阔论,其中一名学子拱手恭喜道:“拜读过吕兄的文章后,真是感慨万分,看来此次秋闱,吕兄必定是能一举夺魁!”
吕文志一笑,嘴上谦逊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遮挡不住他内心的得意了。
林清眼神扫了过去,看到吕文志大概年约三十,中等个子,蓄有短须,看着倒还算是一个文雅之士,只是在林清看来未免太过高调了些——金榜未出,就在那边觉得自己能拿魁首,若是无心之人还好,只觉得你考得好;若是有心之人,看你真的考过了眼红,去四处传播你预先得了试题才如此笃定,那真是一百张嘴巴都辨不清了。
林清也不是喜欢凑热闹或者多管闲事的人,正准备抬步往楼上的客房走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前面的,可是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