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靖元离开后, 韩穆薇就跟着姬家一行人去了归一宗。出了仲元城向东不过百里就到了屋脊山脉, 相比于天衍宗所在的天极山脉,屋脊山脉更广更阔, 而建在屋脊山脉上的归一宗则更是恢弘, 规模相当于十个天衍宗并在一起。
韩穆薇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到了归一宗还是被那些高耸入云、层层叠叠数不尽的山峰给惊到了,她默默算着这得有多少化神峰主
等人都各回各家之后, 姬上曜转身看向跟在身后强装一脸清冷的小姑姑,额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要不您就在归元峰住下”这位身份特殊, 他可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还是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靠谱。
韩穆薇在哪都一样, 她没有意见:“有劳了。”
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姬上曜多少有些安慰,好在这位脾性不错,让他省心不少, 要是像了徐家的那根独苗, 估计他就得改修佛了:“我让如玉先带您去执事处领一块身份玉牌,再”
“好了爹,”他爹唠唠叨叨的,姬如玉有些不耐烦,不就是把他小姑祖安顿好吗这事他在行得很:“领完身份玉牌, 再挑一处洞府, 这些我都知道, 您去忙您的吧, 我会照顾好小姑祖的。”
要不是还有长辈在,顾及着自己这张老脸,姬上曜真的会动手揍独子,轻吁了口气,继续交代韩穆薇:“您要是有什么缺的,也不用去执事处,直接到设在归元峰上的掌事馆领便是了。”
“我知道了,谢谢,”让霄瑱界第一大宗的宗主对她如此客气,韩穆薇心中有些发虚,同时也在不断地提醒自己要谨记身份,不要发飘:“我有如玉带着就可以了,您你去忙吧。”
姬上曜瞪了一眼立在韩穆薇身旁的姬如玉,警告意味十分明显,可眼睛珠子一转,面上又挂上了很是和煦的笑,拿出一块传音玉符递了出去:“宗里还有事,那我就先去忙了,您有什么事就传音于我。”
韩穆薇接过玉符:“放心,我一定会把归一宗当成自己家的,”再让她认个师父都成。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姬上曜,她肩膀一松,长呼一口气,后扭头瞅向身边的娃娃脸,见其一脸嫌弃的样子,就知这娃是真欠揍。
姬如玉看着他爹彻底没影了,才敢伸手掏了掏耳朵:“小姑祖,您不要介意,我爹就是爱操心废话多,再没其他毛病了,”他也给自己留点脸面,不能告诉自家小姑祖,他爹还喜欢揍儿子,“咱们现在去执事处吧。”
“好,”韩穆薇取出飞剑,跟在姬如玉身后,一路向西。
到了执事处,二人刚下了飞剑还未进去,就遇上一位穿着鹅黄色仙羽裙的圆脸小姑娘领着一群男男女女从执事处出来。韩穆薇是人生地不熟,不认识迎面来的人,她走在姬如玉身边正扫视着周围的景致,心中是无尽的感叹。
只是姬如玉见到领头的姑娘,脸色就变得有点不好了,不过他今天有正事,不想让自家小姑祖看笑话,故刻意撇过脸去,往边上走。韩穆薇又不傻,一见姬如玉这般,就知内里有情况,她也无意沾惹是非,便跟着让路。
“姬如玉”
韩穆薇这后脚跟刚着地,就闻一娇叱声,抬眼看了看立在台阶上鼓着腮帮子的圆脸姑娘,又扭头瞧向紧皱着眉心的姬如玉,用手肘拐了拐:“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
“她哪小了”姬如玉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明明比我还要大两岁,”不对,这不是关键,“我怎么可能会把她怎么样”
“那她把你怎么了”韩穆薇敢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顺口反问,没别的意思,可看着姬如玉这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她不由得再次瞧向驻足在台阶上的姑娘。
韩穆薇问话没避着人,圆脸姑娘自然也是听到了,两白嫩嫩的小耳朵跟染了胭脂似的,倔强地盯着姬如玉:“我我把他给亲”
“闭嘴,”姬如玉一个闪身上前,紧捂着圆脸姑娘的嘴:“我那时才五岁,伤害年幼无知的稚童,你良心不会痛吗”
谁他娘幼时还没遇到过两个色女,怪只怪他当年少不更事,外带眼皮子浅,被一只鸡腿就给打动了,还跟这悍妇互许了终生。瞧瞧她这圆脸,再看看他这张娃娃脸,他们两凑一起不是祸害子孙后代吗
圆脸姑娘对空翻了个白眼,抬腿就是一脚,瞬间便把姬如玉给踹下了台阶:“吃了我的鸡腿就是我的人,你不许给我沾花惹草,”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韩穆薇。
到了这会,韩穆薇觉得她有必要说点什么:“那个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姬寒馨,姬如玉的小姑祖。”
原还凶巴巴的圆脸姑娘闻言瞬间呆愣了,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姬寒馨,姬寒馨,这不会就是靖元老祖和凌音剑尊的女儿吧
姑娘想到这,立马伸出手来算算辈分,只两息的工夫就一个闪身下来,抓起韩穆薇的双手:“小姑祖,我是徐悍娇,我从小就敬仰凌音剑尊。”
韩穆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姬如玉就窜到了她身前,隔开了圆脸姑娘:“谁是你姑祖不要乱认亲戚。”圆脸姑娘一把拨开姬如玉:“姑祖,你来执事处是不是为了领身份玉牌归一宗我熟,我带你去。”
姬如玉就没见过这么悍的婆娘,爪子跟铁打的一样。韩穆薇瞧了瞧一旁黑脸的侄孙,果断抛弃了他,拉着圆脸徐悍娇就朝着执事处去了,姬如玉傻傻地看着他家狠心小姑祖的背影,是甚感凄凉,一捏鼻子无奈跟上去。
领了身份玉牌,韩穆薇又选了一处洞府就在归一宗住下了。至于她的出现在归一宗闹出来的动静,有姬家镇着,又有徐悍娇有意打压,很快就平静了。
相比于风平浪静的归一宗,位于子熙山脉上的紫宵宗就不安稳了。紫宵宗宗主黄志谧刚收到魂殿掌事弟子的回禀,自十日前两位出窍后期师伯陨落后,今日又有一位合体老祖的魂牌碎了。
他坐在紫霞宝座上,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紧握:“出窍境的两位师伯可能是死于韩凌音之手,但梓瑜老祖就不一定了,”韩凌音没那么大本事,肯定是姬靖元,“一定是他。”
一掌拍碎檀木茶几,黄志谧下了紫霞宝座,背手在殿中来回走动,他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四十年前,韩凌音被姬靖元抱出七玄秘境后,回宗休养了半年,她就去了雪原,这一去就是近十年。
这么一想,黄志谧就更慌了,难道姬靖元带回来的那个女娃真的是韩凌音为他生的脑中闪过韩凌音那张冷脸,又觉不太可能。
想了近一个时辰,他也没想出什么具体可行的法子,长叹一声,取出一块紫玉符,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闭目右手稍一用力,玉符便碎了。不管怎样,紫宵宗是不能再有损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身着白色墨竹锦袍,留着一抹唇须的黄崇敏在紫霄殿门口迟疑了好一会,才进入紫霄殿内,见背手立在殿中央的伯父,心中有些忐忑:“侄儿拜见伯父,”他已经听说了宗里的事,没想到韩凌音对昔日同门如此狠辣,真真是枉费了紫宵宗多年来于她的养育栽培之恩。
“你来干什么”要说黄志谧现在最不想看到的是谁当属他这个胆大妄为的侄子:“不是在准备婚事吗”阴家的女人果然了得,不过嫁入黄家只是开始,希望她不要后悔。
黄崇敏一听这话就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修剪齐整的唇须动了动,才斟酌着再次开口:“伯父,据闻姬靖元与韩凌音有一女”他忍了几日,终难咽下这口气,“我与韩凌音才将将解除姻盟,这这,”这叫他如何忍得
“哼,”黄志谧没想到都到了此般境地了,他这个侄儿竟还在乎这个:“你要本座言明你与那阴其綝是什么时候开始苟且的吗”韩凌音可一点都不傻,更何况这中间还参杂着一段师徒不伦之孽。
“可男妾成群不是”
黄志谧不等他说完,就轻嗤出声:“你这话敢在韩凌音跟前说吗”他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副孬样,“没什么事就好好准备婚事,阴其綝可是你自己求的。”为了个女人,竟连宗族声誉都不顾,要不是他二弟就只有一子,出了这样的事,他早就毙了他了。
低垂着首的黄崇敏眼中血色一闪而过,正是因为他在韩凌音面前一直抬不起头,而她对他又从来没有一句甜言美语,他才会迷失在綝儿的柔情中,这一切到底该怪谁
一望无际都是白皑皑的雪,穿着一身墨色锦袍的姬靖元远眺着天边连绵起伏的雪山,眸中墨色渐浓,垂在身侧的左手一翻,插在距他一丈远的尸身上的天行戟立马就回到了其手中:“有些人总是学不聪明呢。”
踏雪无痕,缩地成尺,转眼间他便到了百里之外,在去找小音子之前,他得先去见一个人,一个他必须要见的人。
立在雪岭洞外,姬靖元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呼出。每五十年小音子都要来这里一次,她祖母池谣道尊也闯过两次,虽都无功而返,但他知道这雪岭洞中必困着一于她们祖孙来说非常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