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颜汐带着, 不到两个时辰, 他们一行就又回到了海底,韩穆薇盯着千丈远外的三头银尾鲛人, 总觉得她们有什么大阴谋,难道田吉海底还有比颜汐更强的存在她垂目细想, 直觉这个可能性不大。
没一会, 韩穆薇一行便到了之前她和小天菩听到鲛人歌声的地方,颜汐轻轻摆动着金色的鱼尾,放慢了速度:“薇薇, 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她会闻到她那个父皇的味道
小天菩放开神魂之力, 让神识慢慢向外延伸:“离这不是很远的一个深沟里就是先前那头蓝发银尾待的地方, 要不咱们去那深沟瞧瞧”刚好那三头银尾这会正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先等一会,”颜汐停了下来, 闭目开始细细感应, 驱动体内的血脉,很快她突然睁开眼睛, 揽着韩穆薇一个大摆尾瞬间便到了三百余丈外:“我父皇也在这。”
想来是她母皇终于堪破了情劫,放那头雄鲛与他的心肝肉们团聚了, 多好, 他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地相守相伴,可以直至到死。
韩穆薇惊道:“你父皇也在这”所以这里还有第四头鲛人, 更甚者还有第五头、第六头, “他们怎么会被困在了秘境之中”
众所周知被困在秘境中的妖兽是不能化形、飞升的, 因为秘境只是一个小空间,是感应不到雷劫的,不经受雷劫洗炼,那就不会被天道所承认,除非契约离开秘境。
颜汐轻笑:“大概是因为我,他们被我母皇放逐了吧”她趁着母皇闭关离开无望海,去了陆地,以母皇多年的积威,出关后一查便知其中因由。
无望海的深处存在着许多黑洞,鲛人谷中就有一个深坑,每隔一段时日,那个深坑就会像一个巨大的口一样吞食海水鱼兽,等它“吃饱”了又会恢复平静,可那些被吞食的鱼兽却无影无踪,那里也是鲛人谷的放逐地。
韩穆薇凝眉深思:“那照这样说这里与无望海是相通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通过那个地方回去苍渊界
“姐姐,你想想想得太美了,”安分待在韩穆薇怀里的小九儿很不识相地开口了:“就算是是这里有地方连接着无望海,咱们也也是不能回去苍渊界的。”
“额”韩穆薇抬眉,她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
这个问题都不用小九儿回答,颜汐就先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在鲛人谷生活了近十万年,只见过谷中的深坑吞噬鱼兽,可却从未见过它往外吐的。”
“一次也没有”韩穆薇明白颜汐说的深坑是什么,难道这还是“单行车道”,只进不出
颜汐摇首:“没有,”又是一个摆尾,她已经看到了小天菩提到的那个深沟了:“娇莺她们下了深沟,”看来老巢就在深沟下了。
小九儿舔了舔嘴,嘴边的两抹胡子动了动,它立马抬起小脑袋看向前面,一双黑色的猫眼眨都不眨一下:“这里有阵法的灵力波动,虽然很微很微微,但小九儿感感应到了。”
鱼鱼说去寻好物,它得用心点才行,只有姐姐不不穷了,她才才不会抠,单看钟晓秘境之行后的二十多年,它长大了一圈就知是是伙食好。
韩穆薇闻言立马问道:“是深沟那个方向吗”
小九儿又动了动自己的胡须:“喵儿,对,就是从深沟那传来的。”
颜汐一个大摆尾,他们就到了深沟边上。韩穆薇往下看,是一眼望不到底:“这哪是深沟呀,明明就是深渊,那三头银尾不见了。”还真如她预料的那般,银尾是有意引他们至此的。
松开抱着小九儿的手,让其跳到她的肩上,韩穆薇唤出龙战戟,看向身旁的颜汐:“咱们下去吗”
“下,”颜汐微眯着右眼看向深沟深处:“既然我父皇在此,我这个做女儿的都到家门口了,哪有不去拜会的道理”话音一落就拉着韩穆薇俯身一冲,游向了深沟深处,“九儿,告诉姐姐,咱们该向哪走”
“一直向下游,”小九儿用尾巴揽着韩穆薇的脖颈:“咱们还没入法阵,”话刚说完,它就抽了抽鼻子,“喵嗷,有鱼。”
颜汐早就察觉到了,这处深沟里有一股蓝醉湘的香味,蓝醉湘可以遮掩鱼腥味,鲛人谷中到处都是,如有鲛人想要上去陆地,都会采摘一些带在身上。
当年她离开鲛人谷时,蓝醉湘还是娇莺为她准备的,一抹银光闪现,颜汐丝毫不做迟疑,用了近七成的力,鱼尾一扫,嘭的一声,一头银发银尾的男鲛人立时就被拍进了深沟右边的岩壁中。
看清了来者,颜汐瞪大了右眼,用空着的左手捂着嘴,一副相当不可置信的样子:“父皇”她右手拉着韩穆薇稍稍上前,“您是我父皇您您怎么在这”
韩穆薇瞧着颜汐这浮夸的演技,都有些没眼看,赶紧传音道:“汐姐,收起您眼中的杀气,看把你爹给吓得,都不敢回话了。”泫然欲气的面部表情和台词倒是都挺到位的,就是那眼神给人一种她随时会动手捏碎对方天灵盖的感觉。
“我是故意的,”颜汐对她这个父皇可没有一点孺慕之情,故意将空着的左眼眶彻底露出来,让还深陷在岩壁中的银发银尾的雄鲛看清楚:“父皇,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母皇呢,她在哪里”
深陷在岩壁中的弛机呆愣了片刻,才确定眼前的这头金尾就是他那个不孝女,想到自己被骄牡荨扔进深坑时的恐惧,还有这十万年来被困此处修为不得寸进的痛苦,看到罪魁祸首,叫他立时就忘了之前娇莺的叮嘱,不禁大声斥道:“骄颜汐,你该死。”
“呵,”看着失态的弛机,颜汐冷笑一声,也不再继续装了:“我该死,这是你能决定的”她意思意思地扑腾了下自己的金色鱼尾,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嵌在岩壁中的银尾,“本尊叫了你几声父皇,你还真当你了不得了。”
说来妖兽界比人族更残酷,妖兽一切都只看血脉,因为血脉越纯净对同族压制的就越厉害。在鲛人谷,她跟她母皇就是皇,作为鲛人皇,她前一刻可以叫弛机父皇,后一刻也可以让他跪下,而他只能遵守。
“骄颜汐你可真不愧是骄牡荨生的,”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是他此生最憎恶的,当年他就不该去招惹骄牡荨:“你们母女还真是一脉相承的绝情狠毒。”
说着他鱼尾突然翘起击向岩壁,其瞬间脱离岩壁,一双银色的眸子立时变成了婴孩拳头般大的竖瞳,两颗锋利的尖牙也渐渐伸展了出来,两手成爪攻向颜汐,嘶吼道:“这都是你们母女逼我的。”
颜汐见弛机攻了过来,便一把将韩穆薇推到了身后,左手擒住了弛机的右爪,甩手就是一巴掌,瞬间打偏了他的脸,后右手成爪举到肩上,似在召唤什么:“逼你”冷嗤一声,“你和娇莺那贱货苟且,可有谁逼你”
“啊,”弛机感觉到体内血脉在不受控制地上涌,顿时心中充满了恐惧,眼前不禁浮现出十万年前骄牡荨突然出关后的雷霆手段:“啊汐汐吾吾是你啊”
颜汐知道他要说什么,眼中冷芒一闪而过:“晚了,”要是他没有背叛她母皇,她骄颜汐自会敬他,可惜这份敬意在她出壳时就连同着壳一起被她吞了,右手用力一握,弛机口中的两颗尖牙瞬间便被拔下,连带着浓稠的蓝色血液。
“啊,”尖牙被拔下后,弛机的双目顿时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失,抓都抓不住:“呃”
颜汐看着漂浮在她眼前的两颗尖牙,右手一挥,就将其送到了韩穆薇面前:“收起来,这东西可是上好的炼器器材,”看着眼前没了声音的弛机,她心中无一丝波澜,“你不该听信娇莺母女的话,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骄颜汐了。”
在千阳山虎头岗地下暗河里的十万年,她每天都在想“情”为何物这个“情”不单单是指男女之情,还有亲族之情、知己好友之情。想了十万年,她想通了:人若有情,吾便珍而重之;人若无情,吾亦自重。
弛机和娇莺她们都低估她的狠辣了,他们以为她对弛机还存有父女之情,可惜她早已没有了:“娇莺母女对我做的事,应该也有你的默许吧”
鲛人皇在未被洗礼之前,不经允许是不能私自离开鲛人谷的,否则就会被定为背离族群,回去便要受千刀万剐之刑,而行刑的刀则是剐绡刀,一刀下去,就算是蛟龙鳞片也会被切断。
韩穆薇收起尖牙后,便静静地站在颜汐身后看着他们,弛机好像失了大半生机一般,他的银发慢慢的没了光泽,银色的鱼尾也渐渐的褪去了鳞光,突然一枚小儿拳头大的银色鳞片脱离了鱼尾,荡漾在水中。
颜汐见鳞片掉落,瞬间黑了脸:“好本事,她们竟骗得你献出了妖丹,你”
不等她话说完,弛机的肉身突然爆裂,嘭的一声,威力虽不大,但深沟中立时就浑浊一片,站在颜汐身后的韩穆薇顿时就失了平衡,腰间一紧,有水草缠上了她的身,迅速地将她往深沟深处拉。
“抓紧我,”颜汐紧跟一把抓住韩穆薇的手,金色的鱼尾一摆瞬间止住了他们下坠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