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 / 2)

卫绾长这么大, 活了两辈子, 是头一回慎重并主动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因为知晓太子殿下的紧张和焦虑,

他故作沉稳镇定的姿态底下,撕碎来看都是戳人心窝的东西,原本高胪几句话扎得她心都疼了, 再想到河西之行,卫绾已没法淡定地不说什么,

不做什么,将太子殿下就这么无视过去, 一并锁入她不愿启开的记忆匣子里。

因此她深深地吸气之后, 将恐惧压回了胸腔之中,剩下的便只有再搏一搏了。

夏殊则徐徐起身, 手里拈着的棋子撒了一把, 短暂的皱眉之后,他愈发显得局促的耳朵,微微动了下。

继而,太子殿下又戴上了冷漠的假面具,伪装得天.衣无缝。

“你激孤?”

激将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明智高招, 他也不吃。

卫绾又退避了一尺, 勉强立定, 面对尊贵的储君殿下还是有几分不可免除的怯弱。

倘若她不怯弱, 这时就该豪气干云地抓了太子殿下的手, 问你上一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何追我到夕照谷,为何放弃,为何……将太子殿下的老底掘干净了,她才嫁得舒坦。而不是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她其实对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心意,只有高胪几句话,并没有别的把握。

甚至地,她不敢相信,不敢想象他能喜爱她。

“臣女不敢!”

说完这话之后,卫绾紧绷的心又坍塌而下,她反而长长地舒了哽在胸口的一股气——撑不住,还是露怯了。

夏殊则半晌不发一字,卫绾瞥见他通红的双耳,那耳尖上的红始终不曾消散下去,稍稍镇定一些,又道:“殿下,我不忍心你这样的,真的,你的境况卫绾不说完全明了,但其实也知道一二的,我不忍心你为了我触怒陛下。这是卫绾的肺腑之言。”

他怔忪之间,目光噙了迷离,立在老槐树下负起了手,双眸宛如点漆,从深渊般的幽邃之中,卫绾瞥见了一缕阳光,那阳光才堪堪照入谷底便已消散,但却让她看清了他的动容。

“殿下一言九鼎,方才答应了输了棋,应我一个条件的,你反悔便罢了,可你也还没回答我呢。”

太子仿佛陷入了踟蹰不定之中,又许久没回话。

在卫绾快不能忍性时,他却开口了:“你会后悔的。”

卫绾一怔,他又说道:“孤手上染满鲜血,满身杀孽,刻薄不近人情,视天下女子如同玩物,随手可弃,这样的人怎能成为良人。”

卫绾身体快于心思地说了一句“不是”,让夏殊则微微滞住,她别扭地抓着自己的衣袖,暗暗想到,这话听着居然莫名地耳熟。

夏殊则轻轻敛唇,声音冷淡:“传言都是真的,只是河西之行孤蒙蔽了你,用大义凛然的假象让你看不清孤的虚伪。即便这样,你还肯嫁给孤么?”

卫绾还在想那话是在哪听过,一时没想到,心乱如麻,又被太子殿下一问,思绪被猛地拽回来,没来得及回拢,她一时嘴快:“可你不是喜欢我……”

太子殿下愣住了。

他呆滞了半晌,卫绾也震惊地捂了嘴,不敢看眼前人。

相信以太子殿下的聪慧,一定猜得出这是谁背着他“搬弄是非”了,卫绾为出卖了高车骑而感到有些微抱歉,但想到高胪对她的恶行,这歉意只持续了瞬息的功夫,便被她黑心地抛得一滴不剩。

再一看,真是罪过,太子殿下的耳朵要沁出血来了呢。

他的薄唇轻微的抖动了两下,身体仿佛都在战栗,被揭穿之后的窘迫和恼羞成怒,让他几乎要命人将卫绾叉出去了。

“你……”

太子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说不出话来反驳。

一个人久居上位,很难尝到被人不给台阶当场戳穿心思的尴尬,卫绾知晓自己的无心之失是有点过分了,她尽力亡羊补牢,将这节略过,艰难笑道:“殿下,你如此说,我好像只能在你面前发个重誓了,其实那些旧事过了便过了,我不想追究,也不想恨了,对太子殿下我真的没有一点恨意,嫁你目的是不纯,但也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我只是一个女子,犯不着为了别的什么,便将婚姻都搭进去了。殿下若是觉得卫绾能配得上你,就点个头,若还是要说什么卫绾不堪配你的话,我今日就大方地出了这个门,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殿下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夏殊则又是一阵迟疑。

“你不喜爱孤。”

卫绾在太子殿下这略似委屈的话入耳之后,已呆若木鸡,几乎忍俊难禁。活了两辈子了,说话似个孩子,男女成婚,有多少人是盲婚哑嫁的,连面也没见过,谈什么喜爱不喜爱,不厌恶便够了。太子殿下好天真。

卫绾忍着欲发笑,真挚地回道:“婚姻要经营,殿下怎么知道,日后我还是不喜欢你?我对殿下的魅力有很大的把握。”

轻易不肯露好脸的太子殿下双颊晕红,不仅耳朵,连肤白如玉的脖颈都殷红如血,最后一块净土耳后也快撑不下去了被彤云燎原了,脖子以上的肌肤被片甲不留地染了霞色,清雅俊逸的美郎君,瞬间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少年,让人又好奇又心痒。

有一件事卫绾早想干了,手痒了这么久,在这将太子殿下撩拨得面红耳赤最成功的一次,她走了上来,胆大包天地伸手碰了一下殿下的耳朵。

“大胆!”

某人虚张声势,还是成功喝退了卫绾,她飞快地缩手,不好意思地对他牵了唇,笑意潋滟。

太子殿下蹙眉,声音竟哑了不少:“容孤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