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2)

卫绾睡了几个时辰, 直至天黑方才醒来, 人仍是困乏。

夏殊则便坐在她的床边, 黑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卫绾, 卫绾脸色一红,便听他道:“翻过身去。”

卫绾“哦”一声, 乖乖地翻过了身, 趴在床榻上。

原来殿下是要替她查看背后伤势。夏殊则的手指将卫绾的绸衫剥开, 往下拉了少许,露出卫绾背后还存有痂痕的伤处,他不动声色地将药膏挤到手中,

替卫绾敷上去。冰凉的触感让卫绾轻轻激灵了下,她立时认出来, 这是她自己调配的用以祛除身上疤痕的药。伤在背上,

卫绾都不甚在意了,但他却坚持要替她除去,卫绾依从了。

“陛下罚了殿下吗?”她喃喃地说道。

他的指腹轻轻一顿,沉默了许久。

卫绾侧着脸向窗外,望见铜镜里隐隐浮现出的一张俊脸,还未辨认出他的喜怒, “啪”一声,一只手伸过来,将铜镜打翻, 他不让她看他神色。

殿下必是又受了什么委屈,她想。

他的手滑落下来,

搂住了卫绾的一截纤腰,卫绾迟疑了片刻,从床榻上跪坐起,要转过脸,却被他控制住不得动弹,她不惯这样以背对着夏殊则,但他却不让她看,然后慢慢地将脸孔贴了过来,带着灼烫的体温和呼吸,唇贴在她的后颈、雪背上,双臂收紧,将她紧梏入怀抱深处,右手的手掌却沿着她的纤腰滑过去,稳稳地贴住了她的肚子。

“殿下你……”

卫绾羞赧而惊奇,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身后披散的长发,犹如海藻般缠绕在男人的脖颈间,绕到他的另一侧,而殿下的手指还在绞着她的青丝鸦发,一绺一绺地盘在指尖,卫绾终于抽空扭过了头,望着殿下俊美无俦、清绝而显冷艳的侧脸,她仿佛能感觉到殿下心中的郁烦和不安。他不知在害怕着失去什么。

夏殊则的左手握住了卫绾的下巴,让她转过头去,自己则亲吻着她的雪颈,除了头身体的其余部位都一动不动的,然而他却像是很累,亲够了,便抱着卫绾不再动。

“孤没事。”

听起来似乎丝毫都不像是没有事。

“陛下只是让孤及早前往朔方,所以于洛阳不能耽搁太久,孤这几日便要离开。”

卫绾抱着他的腰,“殿下担忧我么?没事,我在这边有贵人照应着呢。”她对他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陛下如今是很喜欢我的,我们常常一聊便是小半个时辰。”

他知道。皇帝在他面前也是如此说的,这令他感到惊讶之余,便是更深的不忿与怒火。明明他早已不在意皇帝犹如施舍般装腔作势的疼爱,心性修炼得坚韧而孤独,却不知为何,今日被皇帝一番话,撬开了坚硬的蚌,泄露了一丝缝隙,就此泥沙涌入,让他感到无比的郁燥和疼痛。

这种火气让他发觉竟像他最唾弃的懦夫,而这样的认知又会加重他的愤怒,他无法发泄,只能如鲠在喉,忍着,压抑着,直至此刻,在卫绾温言软语地抚慰下,才终于平息,肢体与意识都陷入了疲倦当中,他微微闭了眼。

“行了,早些睡吧。”

他和衣与她躺下,伸臂隔着被褥在她腰间轻轻拍了拍。

卫绾请“嗯”一声,靠着他安逸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卫绾却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仍然只是一个旁观者,但身体和心上的感觉却又不止于此,让她感觉到自己与梦中的一个人是有牵绊的,他们身上有同感,但凡他所能听到、看到的,她都能有所觉。

深夜里,朔风冷雨围剿下的洛阳城郊驿舍,灯火葳蕤,半明半灭,临案书写的男子,沉默地搁下了笔,缓慢地抬起了头。

卫绾的身体陷在一团迷雾之中,四肢被黑色的雾气捆缚着,寸步难行。她呆呆地动了动胳膊,立时便感到一阵钻心地疼痛,那黑雾如生实刺,只要她稍有异动,便会扎入她的皮肤似的,刺得她脑中嗡嗡起鸣。

她惶然不安,自己竟是坠入了殿下的梦中。

夏殊则望向窗外时,不知在想着甚么,他的案桌上还有一枝带着清露的湿冷梅花,慢慢地,他的嘴角轻轻地动了动,若隐若无地掠过一缕笑,执拗而隐晦。直至驿舍外有人快马加鞭,惊破了宁静的夜晚,夏殊则面上的神情全部结冰。

冯炎赶至,衣上全是湿冷的雨水,不住地滴落。

他望着太子,欲言又止,数度想要启口,又不知该如何说,在夏殊则皱起了眉后,冯炎倏地拄剑跪在了太子案前,咬牙道:“主公,卫府的四姑娘,走丢了!”

夏殊则皱眉厉声道:“何谓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