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 / 2)

这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入了腊月大家伙忙着准备过年,有一天威武肃着一张脸回来,一进门冲珍珍她姐喊了一句:“大丫头。”

蓁蓁原本在帮塞和里氏准备早膳的摆桌,听见阿玛喊她便放下手里的碗筷走到威武跟前。

威武的粗厚的大手轻轻摸上女儿的头,他脸上几番挣扎却终是欲言又止。蓁蓁蕙质兰心却懂了。“阿玛,是要选秀了么”

搂着博启在炕上玩的珍珍脑袋上仿佛被打了一棍子,一下子闷了。她温柔的姐姐不过还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搁前世应该是每天刷手机追星最无忧无虑的岁数,如今要进宫去为奴为婢伺候人了么

塞和里氏把手里的活一放,往圆杌上一坐低头默默地抹眼泪,威武劝道:“好好的,你怎么先哭上了”

塞和里氏哽咽道:“我能不哭吗,我一想到咱们闺女要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这心口就跟被刀子剜了一样。”

威武是个老实人,心疼女儿是真但想不出什么办法也是真,他一头闷坐到炕上眼巴巴地瞅着塞和里氏掉眼泪。两人的话隔壁屋里的两位老人也都听见了,额森盘腿坐在炕上闷头抽烟,李氏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当年思宗皇帝选妃,直隶总督是她爹的同窗好友提前知会了她家,她的爹娘便让她躲去了山东的姥姥家,没想到清军入关掳掠,王氏一族全没了包衣为奴,兜兜转转她的孙女竟然还是要进这紫禁城。

李氏想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隔壁屋,对着一屋子茫然不知所措的人说:“三房家的秀芳这回可是也得进宫”

她这句话一下点醒了威武,威武连说:“是,是,我怎么把这茬子事给忘了。”

李氏不紧不慢地说:“三房如今坐上了户部郎中也算是体面人家,自然是不会想女儿进宫去做伺候人的活,必定也是在想出路的。只是这事你出面怕是不够火候,不如让傅达礼出面,他是族长,咱们大房人丁单薄,傅达礼又一贯疼爱咱们蓁蓁,他定是肯相助的。”

李氏短短几句话便拨云见日,塞和里氏是个外柔内刚极富行动力的人,当下把眼泪一擦说:“咱们先吃饭,吃过饭了我同蓁蓁她阿玛就上傅大侄子家去。”

半个时辰后,威武和塞和里氏出了门。

蓁蓁坐在炕上捧着一卷《论语》看。这是傅达礼额外给她的,她跟着傅达礼读了好几年书天资又聪颖,傅达礼早就不让她像其他孩子一样念什么《千字文》、《三字经》了。她静静地盘膝坐在窗边,面容平静又美丽,珍珍靠在姐姐肩头问:“姐姐你不怕吗”

蓁蓁歪着头和妹妹靠在一起柔声说:“怕,当然怕。”

她一顿又一叹,“可怕没有用,该来的总要来。”

珍珍怔怔地看着姐姐平和娴静的姿态,终于明白自己和这些古人的不同,他们即使无奈即使不愿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而她却会想着去反抗去争取。

多年以后,珍珍依然感激自己这份不变的心态,而当姐姐也渐渐学会的时候,终是有一片别样的天空与幸福等待着她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一个时辰后威武和塞和里氏一起回来了,不似去时的如丧考妣,塞和里氏的脸一看就是有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