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2 / 2)

掌心痣 南山鹿 3659 字 1个月前

拿起手机淡淡地扫了眼,庄恪藏住眸中的暗涌,放下。他用两指捏住眉心:“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在外面躺一会儿,不用一直守着。”

心事重重的陆晚哪里睡得着。她心领了这人的好意,来到床前,抱着那本《纯粹理性批判》继续诵念。

女孩声线紧绷,尾音带颤,断句都不通顺。庄恪似乎从不在意这些。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在床沿敲击着,舒适,惬意,从容,没有半分不满。

将脸转到背光的另一侧,男人于黑暗中轻轻勾唇。

雨下一整晚。

第二天一切如常。

陆晚放弃轮休照常上班,抽空跑了两趟急诊。第一次,正碰上阮佩助跑几步跳上担架车,跪坐在上面给伤者做心肺按压,人群杂乱,气氛紧张,她没机会插话,只得悻悻然离开。再次下楼,阮佩终于得了闲,却只是神色惶然地敷衍着陆晚的问话,说累,说头疼,就是死活不松口。

一无所获的陆晚心神不宁地往回走,迎面碰到被一个大咯血患者溅得像血人似的石明安,还差点撞到他身上。

“精神怎么这么差”石明安丝毫不见外地问。

陆晚没心思多应付,只说:“没睡好。”

石明安点点头:“哦。最近天气不太好,雷声大,雨也不小,你多加小心,少走夜路。”

有些莫名其妙的陆晚分出神看了石明安一眼,发现对方也在注视着她。点点血迹沾在男人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上,他的眼神依旧深不见底,还平白地添了几分诡异。

陆晚心里发寒,只觉眼前来来往往的都不再是人类,而是各怀心思魑魅魍魉,盯着这边伺机而动。

她没再来急诊科。

等又一天过去,从不迟到,甚至连假都很少请的阮佩,意外地缺勤了。

偏偏这天,陆晚扛不住身心压力选择在家休息。她是在一场浑浑噩噩的午睡中途得到的消息――察觉不对的余奉声直接找到宿舍来,带着震怒的拍门声将人惊醒。

陆晚这才知道,阮佩因为调换了酒驾的继父送检化验的血样,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声张出去,医院里只有几个直属领导知晓内情,余奉声就是其中一位。他强忍怒火,把大致经过告诉了陆晚。

阮佩的继父是一名夜班出租车司机,陆晚同他打过几次交道,或者说,她拦过几次他想打继女的手。

出租车属于营运车辆,司机酒驾得刑拘,而且吊销驾照、五年内不得再考,如此一来,基本等于失业。阮佩的继父刚被查到就慌了神。知晓自己会被带来就近的人民医院,这人便找机会发出消息,让继女帮忙瞒天过海。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阮佩居然答应了。

来vip病房找陆晚时,她继父还在被带往医院的路上,时间的确够用。等到第二天,阮佩继父的血检报告结果出了来,酒精含量为0。

似乎没有哪个环节露出破绽。

不巧的是,有另一个醉驾男子在当夜同一时间被送来医院,而那人的血检结果却和吹气测试时的结论完全一致。

仪器显然没有问题,警方当场断定:有问题的是血样。

暗中调监控走访,问询搜查……没有大肆声张,从案发到找到关键证据,总共三十八个小时不到,阮佩就被带走收押了。

“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血”余奉声背着手在狭小的宿舍中踱来踱去,焦头烂额。

脑子一片空白的陆晚茫然地啊了声,随即回忆道:“阮阮那天去相亲了,喝了点酒。所以……”

“糊涂!真是糊涂!这种忙怎么能随便帮!”余奉声气得拿手往陆晚脸上指,“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应该没有。”

“那就好。话说回来,这个阮佩到底靠不靠得住”余奉声眉头紧锁,“如果她一口咬定用来替换的血样是自己的,只要警察那边不较真,只要没第三方举报,我……你倒是不会受什么牵连。”

陆晚根本不理会什么牵连不牵连,只条件反射地问:“老余,阮佩她会不会有事她什么时候回来”

余奉声冷笑:“有事她这是犯法,要坐牢的!你们这些小姑娘,闯祸的时候不考虑后果,现在倒知道怕了。当时干什么吃去了!”

“你么,倒可以说是不知情,乱发善心被人利用。她呢完全就是驴脑子、惹祸精!交友不慎……”

陆晚急忙帮闺蜜辩解:“她不是惹祸精,不是的。阮阮她妈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都是她后爸在还。那个人脾气不好,也爱动手,但好歹知道养家的。而且,阮阮的妹妹马上要高考了,他不能出事,不然家就散了。”

原生家庭带来的沉重枷锁,哪怕阮佩不轻易提起,陆晚都看在心里。

听到这段,余奉声似是想到什么,眼一眯,登时换了副面孔:“养恩不比生恩轻,这个阮佩倒也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难怪你们合得来。”

陆晚无心领会其中深长的意味,只说:“阮阮她真的很好,她肯定不会牵连我的。老余,你能不能――”

余奉声打断她的话:“行了。哭够了照常去上班,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你妈妈那边我还瞒着。至于其他人,我爱莫能助。”

“可阮阮她……”陆晚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鼻音都呛出来了:“明天我能不能请个假我不想去医院。”

“不可以。庄先生明天上午就要出发回帝都了,院里组织了欢送会,我会参加。”余奉声直接否决掉她的请求,“你是责护,必须出席献花。”

“我真不想去。明天是我的――”

“陆-晚!”余奉声蹲下身,勉强压住急躁与怒气,平视着陆晚:“你一直都很懂事。这回也不会让余伯伯失望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