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糖果城0堡(1 / 2)

梁楚被贺长东撵出来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 他从卧室洗手间无中生有出来,周围一打量,发现格局挺熟悉, 但布置装修硬是没认出来。梁楚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是孟冬冬的眉眼, 他开口说话, 是孟冬冬的声音。

“这是哪儿啊。”

熊猫也说“挺眼熟的,但不认识。”

梁楚就开那道通往真相的大门,打开了发现就是他和贺长东的那座公寓,摆设依旧,人不在这儿。

梁楚沉住了气,往外迈了一步, 脑海里飞快转出一套解决方案来。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敲门, 假装是从外面回来的,等到贺长东问他干嘛去了,他就说扔垃圾去了。当然了,贺长东肯定是不信的, 然后他就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咬死了不松口,到那个时候拼的就是毅力, 相信贺长东一定会被他洗脑的。

可惜他运气不太好, 才走到门口, 就听到转门的声音。

梁楚哆嗦一下,好险没迎上去打个照面,再往别处跑已经来不及,他眼疾手快躲到门后,还没站稳门就开了。千钧一发的那一刻,梁楚满脑子都是这门关上他就露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既然门关上会被发现,那就不要关然后拽住了门把手。

门那边的人感受到了阻力,梁楚还没反应过来呢,眼前黑影袭来,高大的男性躯体逼近,紧接着他喘不上来气,脖子被死死卡住了。

梁楚知道贺长东身手一向好,却没想到他这样快。

贺长东手下得重,他呼吸不顺,抻着脖子咳嗽。

万籁俱静。

看清眼前人的脸,贺长东几乎眩晕,力道不自觉放晕了,手还扶在他的要害,感受他充满活力的动脉一下一下鼓动他的手指。深邃犀利的目光看了他很长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恍惚喊他“孟冬冬。”

梁楚说“嗯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吗”

贺长东身体晃了晃,梁楚的眼皮也跟着跳了跳,贺长东的表情他很熟悉,前不久刚在谢慎行脸上看到过,垂着眼睛,耷拉着脸,对什么也不太感兴趣的模样,冷漠萧索。

贺长东逼看他的眼睛,放开了他,梁楚一回生二回熟,可面对这样的表情还是很难活泼起来,就在他面前站军姿,站成一根老实巴交的柱子。

贺长东找回了声音,问他“你怎么会回来”

梁楚拣好听的说“我想你了,我就来了。”

贺长东不为所动,又问“你去哪里了”

梁楚答不出来,讷讷的,左脚碰右脚。

贺长东声音扬高了“问你话呢哑巴了”

简直就是在逼供,熊猫藏他衣服里“妈的好凶怼他怼他”

梁楚给贺长东吼了个哆嗦,不乐意撇嘴,他不怕的,贺长东跟傅则生一样,都是纸糊的老虎。他抬头看他,小声说“我被怪物抓走了,那个怪物长得又丑又吓人,人猿金刚那么高,浑身都是毛,一对黑眼圈,四只白爪子,长得像熊猫,还有一对兔子的大板牙”

熊猫越听越不对,在他兜里蹬爪“说谁呢说谁呢我才不是那样”

梁楚说你就牺牲一下吧,再说我也没说错,就是你让我走的。

熊猫说我指的是我没有那么丑

但他得罪了熊猫,贺长东也没被他的幽默取悦,男人神色十分冷淡,许久才说“孟冬冬,你不信任我。”

梁楚哑住了。不是不信任,可他怎么解释

贺长东说他“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然后梁楚就被拎起来,扔出去了。

梁楚哪儿敢真走啊,堵门外按门铃,听着叮咚叮铃声,梁楚贴着门哀求“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的,你给我机会补偿你嘛。”

“东东,东方红的东,我是冬冬哎,冬天的冬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让我去哪里呀。”

“长这么大块头,气量也大点嘛,我真的知错啦。”

梁楚胡天侃地,贫了一通,里面没有动静。

他泄气了,嗓子也有点哑,说话说多了感觉到渴,梁楚敲门说“外面好冷啊,你给我件衣服好不好呀”

还是没有人理,梁楚就想不对啊,不该是这样的。他还没想完,门忽然打开,厚实的黑色大衣劈头盖脸罩了下来,梁楚一脸惊喜,他哪里是真为了衣服,顶着门要往里冲,但终究力不如人,他一根汗毛还没进去呢,又给堵在外面了。

梁楚骂自己动作慢,然后穿了大衣,发现口袋沉沉的,随手摸,摸到瓶矿泉水。

看来贺长东是真生气了,梁楚摸摸肚子,在门口小狗似的徘徊了两圈,垂头丧气,夹着尾巴走了。

外面两分钟没动静,贺长东弯着腰,透过猫眼看他,看到那小东西满脸的沮丧,看了看又看了看电梯,再摸摸他的小肚子,扭头离开了。

这是饿了,贺长东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噎死,没长性的东西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家里什么吃的没有

他做深呼吸,强硬命令自己坐到沙发上,别追出去犯贱,然后打电话“找人跟着他,再丢了提头来见吧”

现在梁楚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他思考了一会,然后问熊猫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熊猫说您别含血喷人啊,我这身毛很不好洗的。

梁楚就很气,说“你会不会挑时间地点啊就不能把我放门口吗”

熊猫说“这真赖不着我,您自己没有心理准备,怪谁,从哪里走的就回哪里来,没毛病啊。”

梁楚说“那谢慎行的时候,我怎么就在小别墅没在酒店,我明明从酒店走的。”

熊猫摊手“您身体在别墅嘛。”

到黄昏了,散步的人多,梁楚看着熙熙攘攘的群众,叹气,话说他就是回来收拾烂摊子的吧,收好了一个又来一个,该怎么办呢。

想了半天没想出辙来,先吃点东西吧。这件大衣应该是贺长东外出穿的,随手扔给他,还带着浓郁的男人气息,里面有钱有卡,一应俱全,梁楚随便买点东西填饱肚子,又找酒店休息,以期明天再战。

他这一觉睡得长,睡得好,却不知有人在大写字台前坐了一夜。

灯是关着的,屋里昏昏暗暗,贺长东看着大屏幕,里面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少年在翻他的墙,他打电话问保镖“人去哪儿了”

那边回“吃了东西,找地方睡了,在荣盛酒店。”

“没心没肺”贺长东放了心,摔掉电话。

他眼前有台画面,是那小东西第一次闯进他心里的时候,歪歪扭扭的翻墙,扑通掉了下来,在地上趴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有那么一小会的时间,贺长东大脑空白,忘记了一切。

这两年来,他就差没把这座城市掘地三尺了,洗手间也是拆了重建,他靠什么活下来,就是这段短短的视频,每一帧他都揣摩过无数遍,只有沉迷在这里面,才能换来片刻的宁静,还能安慰自己有一点那小东西还在他身边的感觉。

然而这种快乐是奢侈而短暂的,等他从梦里醒来,会觉得更加空茫,心里缺了一块。

贺长东用力摩挲僵木的手指,等回过神来时,东方已透出鱼肚白。

梁楚这两天也过得不好,他没碰过这样的钉子,想到男人冷漠伤心的脸,梁楚说不出话来。他去哪里了,难道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梁楚除了吃饭就是在房间待着,连他的水饺店也顾不上视察,跟熊猫商量说怎么办。

熊猫说“认错写检讨”

梁楚咬着笔头,怎么写呢,是简短有力说我错了,还是字越多越有诚意,先把贺长东夸一顿,夸八千字,夸得他天上有地上无飘飘然不知所以了,可能就忘了生气这事儿了。

熊猫一阵见血指出错误“您以为贺长东是您吗”

结果他的检讨书才开了个头,贺长东,你好,我是孟冬冬。

两天后的傍晚,门被敲响了,梁楚放了笔,想着我没点什么外卖服务啊,他去开门,看到贺长东跟一座不可翻越的小山似的堵在门口。

梁楚哑巴了,不等他开口说话,男人拎小鸡一般拎着他往外走,被提溜的一路他也不敢说什么,上了车,贺长东坐在座位上,喘气喘得像头牛,好像随时会暴起杀人。

梁楚抱着熊猫瑟瑟发抖,回到家,贺长东又把他一路拎到楼上扔沙发里,指着鼻子骂他“外面好玩吗”

梁楚赶紧摇头。

贺长东恶声恶气“想造反啊你”

“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知不知道我是你什么人”

“我贺长东想要什么人没有,哪儿配不上你了,你真以为我非你不可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好狠的心呐,折磨我让你很得意是不是”

梁楚不敢出声,觉得男人偏激了说得不对了,也就是很怂的摇摇头。

贺长东坐茶几上,严厉的眼神对上他无辜害怕的眼睛,小东西是让他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柔软的头发竖起了几绺,抱着枕头,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着他,莫名显得稚嫩脆弱。

贺长东鬼使神差问了句“吃饭没有”

梁楚摇了摇头,现在到吃晚饭的点了。

见他这样,贺长东满腔怒火发不出来,这时候他恨他太难养了,喂不胖养不壮,看着比两年前还瘦些但这是错觉,纯属贺长东眼瞎,梁楚用的还是两年前的身体,一两肉没多没少。

贺长东就是心疼的下不去嘴,小东西怯生生的、娇滴滴的,像朵娇嫩的带着露水的玫瑰花,一揉就碎了。越是这样娇弱,他越是不能把他怎么样。明明这小兔崽子是个能跑会闹的。

贺长东做了几记深呼吸,起身拿了肉脯碳烤鱿鱼酸奶慕斯蛋糕,牛奶果汁,还有一小盘湘西腊肉来,扔沙发上,精神分裂了一样,一边骂他一边满意看他吃东西。

“架子摆的好大呐,我说不得你了是吗,哪条冤枉你了”

“离家出走给谁看,你多大的人了”

“你就没有想起过我”

梁楚一边挨骂一边含着片芝士,慢慢就吃不下了,可他吃得慢一点,贺长东声音就小一点,梁楚只好一直吃,让他撒气。

贺长东问他“我哪里对不起你”

贺长东看着他,也不眨眼睛,梁楚放下零食,确实是他的不对,谢慎行尚且有错失,贺长东却是没大错的,更没有对不起他,反而是三从四德,千随百顺。说到底,他才是那个谈恋爱谈一半就跑了的渣男。

贺长东疲惫地揉鼻根,缓缓说“孟冬冬,你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个罪名就太大了。梁楚看着贺长东,沉默蔓延,梁楚突然问“几点了”

贺长东抬手看表“八点十分,你想做什么”

梁楚一脸正经,夸奖他“你这个表,走得真准”

贺长东表情未变,他长得高大硬朗,有一副很宽厚的肩膀,顶天立地遮风挡雨。

梁楚看了他一会,直起身来,茶几离沙发不远,梁楚膝行过去,身体往前扑,贺长东下意识接住了他,梁楚抱着他的脖子“这样呢。”

贺长东没防备他会这样,僵住了。

“我有那么好打发吗”贺长东拥住他,闷闷说“再抱一会。”

梁楚抽鼻子,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这个傻男人是有多好哄。

虽然没有再丢了风度修养吼他,贺长东看起来依然兴致缺缺,梁楚坐他腿上,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贺长东继续揉鼻根,不作声。

梁楚自顾自说“从前有个大将军,大智者,叫楚梁楚梁将军英雄盖世,手下有百万雄兵,广读圣贤书,所以这样的人,说的话一定很有道理的,他说,生气会变丑的而且他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贺长东不揉鼻根了,让他坐他腿上,扶着他腰看他。

“冬冬。”

梁楚点头表示听着呢。

贺长东往他嘴里塞了片蜜汁肉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跟我说不能全让我猜,我能半点不落的全猜到吗总有我力不能及的时候,你不能不跟我商量,不声不响跑了是怎么回事,你嫌我死的慢是不是”

梁楚觉得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也不敢吃肉脯,就在嘴里含着,乖乖地答“我记住了。”

贺长东还算满意,又问他“两年了,到底跑哪儿去了”

看来没有答案他不会罢休,梁楚想了想,说“我说不清楚不过你别急,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我去哪里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我那什么,心在你这里,那我就走不远,早晚会回来的,嗯,而且我跟你保证,以后就算天大的事,我也会和你一起。”

男人微怔,脸有些红了,别过眼睛看盆栽。梁楚在心里想老子就是幕后oss。

过了会,贺长东才说“小嘴很甜。”

梁楚说是的是的,不信的话你尝尝,真的很甜。

熊猫爪子捂眼,没眼看了。

贺长东毫不客气吻住了他,这个吻来的凶猛炙热,梁楚坐在他腰腹上,屁股下面有东西精神奕奕撑着他。两年没开荤,一个吻就让男人难以控制,火星燎原,贺长东托着他臀部站了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把他扔到床上压在身下,贺长东啄吻他的嘴巴,哑声问“受委屈了吗”

梁楚整个被罩在身下,成年男人的体重压得他只能小口呼吸,梁楚摇头。

贺长东神色温柔了些,继续问“让人欺负了吗”

梁楚笑了,说“没有。”

贺长东端量他的颜色,分析他是否说谎,片刻后又开始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