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架琉璃凤首箜篌，琴身流云溢彩，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连琴弦似乎都在闪烁着。穿过琴身投在地上的光也是斑斓的，最上方的凤首扬着高昂的头，似乎是下一秒就要振翅而去。

赵芸愣愣地站着，她听不到周边的任何声音。她忽然想起了木棉花色的天空，人来人往的街市，望不尽的荷花池，虚无缥缈的乐声，曼妙柔媚的舞姿，有人轻笑一声，缓缓响起的掌声，伴随着一句话敲打在她心上。

“这就是紧那罗王一直引以为傲的小女儿吗”

她抬头仰望着高处的逆着光人，想要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

阳光许是太过刺眼，让她情不自禁地留下泪水，激荡的喜悦，绝望的悲伤，笼罩着香炉的薄纱在风中微醺地逍遥，荣华无限。

“芸儿”楚裨看着愣神却泪流不止的赵芸，心中十分担心，眼中已经杀气四溢，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苍明子。

苍明子长眸微眯，没有理会楚裨对他的杀意，眼中闪过深思。

赵芸回过神来，屋子还是那个屋子，箜篌还是那架箜篌，楚裨面对着她，抚着她的肩膀，眸中满是担忧。

她勉强地牵起唇角“我没有事。”

说着又有一行泪从眼角滑落，赵芸拭了拭，这才发现脸上一片濡湿。看到自己的失态，她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解释“这琴音实在是太过好听”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苍明子听到冲了上来，也不顾礼节，推开楚裨，问道“你听到了琴音”

楚裨十分不喜，揽着赵芸退后几步，面色不虞地看着苍明子。

赵芸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的意思是，这架箜篌看上去便如此出众，若是奏响，声音不知该有多么悦耳”

苍明子站直，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笑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既然毕夫人对此琴如此欣赏，何不上前弹奏一番”

赵芸闻言，心中一动，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摆了摆手“我不会弹奏箜篌，虽然先生的提议着实让人心动，但我还是不要献丑了。”

苍明子收起折扇，继续劝说“毕夫人此言差矣，天下乐音本就没有范式，若是琴本身足够优秀，即便随手而弹，也自有妙趣，夫人试试又何妨”

站在一旁的楚裨皱眉。

赵芸自从见过这架箜篌便十分失态，而面前这个人，一开始就逾矩带着他和赵芸近来，现在又极力怂恿赵芸弹奏这架箜篌。他从不相信不劳而获的事情，此人未免太过古怪。

于是还不待赵芸出言，楚裨便一口回绝“多谢先生招待，我忽然想起还有急事，和内子先行一步了。”

说罢拉着赵芸便沿着先前的路出了阙音阁。

苍明子在身后摇了摇扇子，有些失望“年轻人，防备心如此之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