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2 / 2)

进来的男人目光在她脖颈停顿两秒,在车内坐下了,一把长剑横在手边,气势不凡。

祁欢抽抽噎噎地抹了抹泪,错眼往那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通身黑衣,没有任何令牌信物表明他的身份。

是受雇于人的杀手吗

那么是谁要杀她呢郑太师么还是敌国细作又或者……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子骤然前倾――马车停了。

她被那人粗鲁地拖出马车,一瞧,却是在一处荒郊野岭,底下是十来丈高的陡坡。

三个握剑的黑衣人神色肃穆围在她身后。

祁欢曾经在哪本江湖游记中看见过一句话,被挟持的时候一定要努力和绑匪说话,不管人话鬼话,都要让对方没有插嘴的余地。

她还天真地问过良言:“拖延时间吗”

良言思索半天,道:“或许是趁着能喘气多说两句吧。”

然而现实情况是,她连嘴巴都来不及张,就被人狠狠踹下山坡,一骨碌滚了下去。

头脑放空的那一瞬,她似乎还听见身后那人低哑的轻笑。

不知道做了几个空中转体,祁欢才狼狈地被一棵杉树挡住了落势,但此时离坡底也不过一丈罢了。

金枝玉叶的身子哪儿哪儿都疼。

她挣扎着坐起来,抬头时正好看见三个黑影转身离开,正要松一口气,忽见一抹银光闪过,登时大骇。

苍了天了,这几人是抓她来玩春猎的嘛!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在稀疏的草木间逃窜。

身后疾劲的箭矢裹挟风声嗖嗖落下。有的钉在树干上,有的没入泥地,甚至有一支擦着她的手腕径自将束缚的绳索割开了!

没多久,祁欢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躲在一个树洞内大口喘气,胸口因为窒息疼痛不已。

不知过多久,身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祁欢瞄了一眼,那些人已经驾马离开,看起来,那通流箭只是为了将她逼到山谷里边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才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脱下红色外袍搭在树干的箭羽之上。艰难地挪回树洞边,捂着心口倒了下来。

……

再醒来已是日暮时分,天际几颗星子早早点缀其中。

苍茫寂静。

祁欢茫然地躺了片刻,心口的绞痛让她使不上劲。

胳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腹中更是饥饿难忍。她戚戚然地想,还是应该在郑太师府上蹭一顿饭吃的。

天色又暗了几分,她想,逃过了积食逃不过刺杀,她果然是大祁最短命的皇帝......

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动动身子,只觉得手也疼背也疼,半天才爬了起来。

不远处有零星一点晃动的火光,祁欢眼睛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瞧。

那人踏着杂草灌木,一路走到她挂起的外衫处,顿了顿,往这边走来:“长乐”

是傅予湛的声音。

祁欢下意识要往树洞内躲去,他却已经看到了她,快步走过来。

“可有受伤”

祁欢摇摇头,牵动脖颈处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傅予湛就着手中火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衣裳划出几道口子,看不出伤口,但脸色奇差。

他放低声音:“心口痛了”

祁欢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傅予湛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颗圆滚滚的药丸就要往祁欢嘴里送。

祁欢下意识仰头躲开。

傅予湛动作一顿,抿唇跟她解释:“平素一直在吃的静心丸,不认得了”

祁欢费力地低头看过去,确实是周礼给她做的静心丸。她自小有心疾,爹不疼娘不爱,十三岁第一次病发,差点死在承光殿。

周礼与她自小相识,因不便出入内宫,便给她做了这个易于保存的药丸。整个京都独一份的。

她略思索了下,顺从地张开嘴。

药丸入口化作苦涩的药汁,呛口刺鼻。

入了夜,山中晚风转凉,颇有几分肆虐。

傅予湛脱了身上外衫给她盖上,等了一炷香,问她:“好些了”

祁欢点头。

一直背着她走出山谷,祁欢都没有说话,恹恹地趴在他肩头,颈边气息微弱。

常安常魏远远迎了上来,泪眼汪汪:“陛下你没事吧”

祁欢这才抬头看了常魏一眼:“没死呢”

“蒙陛下福荫。”

“福荫你妹!”祁欢骂了两句,捂着心口又喘了起来。

傅予湛将她抱上马车,吩咐道:“回宫。”

“是。”

马车辘辘而行,在山间小路上又是一阵颠簸。

傅予湛取了几个软枕垫在祁欢身后,看见她阖起双眼很是难受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纸袋。

“先垫垫肚子。”

祁欢睁眼一看,却是白日她诓他去买的驴打滚。

拈了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味道津甜浓郁,她冷不防鼻子一酸。

“我都说要放梅花的了。”

傅予湛默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陛下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