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 du,十二月二十七ri深夜。
“报告总监察长大人西南军法处有飞鸽急信”
帝林头也不抬:“念”
“是西南军法处波金红衣旗本十二月二十六ri飞鸽急报:根据黑旗军统领紫川秀口述”
啪的一声,帝林手中的铅笔被折断了,清脆的断裂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特别惊人。哥普拉被吓了一跳。
监察总长目光深沉,脸上毫无表情:“继续念”
“是根据紫川秀统领口述,原瓦林总督、第三十五步兵师师长马维旗本企图谋害统领本人,悍然发动兵变,但被紫川秀在林家的军队支持下将叛军击溃。现在紫川秀正率军在瓦林清剿马家的残余,波金红衣旗本请示该如何处置”
帝林不出声地凝视着静寂的窗外,过了好久他才问:“可抓到了马维本人”
“抱歉,急信上没有提到,应该还没抓到。”
“马维没死,马钦还在di du,打蛇不打七寸,抓那些爪牙有什么用这个笨蛋惹大麻烦了。”帝林喃喃说:“传我命令”
“是”
“宪兵部队严厉盘查di du西、南两门,检查过往行人,这两天凡是持瓦林行省证件的人通通给我扣下”
“是但是大人,这样在di du城门设卡要得到军务处同意的。”
“你只管照办就是了,斯特林那边我会跟他打招呼。”帝林不耐烦地说:“另外,让情报处查清楚马钦元老的动向,立即报告上来。通知敢死队过来,我有任务交代他们。”
“是”
“通知波金,全力协助紫川秀统领剿灭马家残余所抓获人犯不必解往di du,取得口供后就地处决。”
“是”
立即代我约见紫川宁小姐与斯特林统领。“
“是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帝林嘀咕了句什么,哥普拉没有听清“大人,您说什么”
“真是混蛋啊”紫川家的监察总长愤愤不平地抱怨说:“凭什么每次帮那个笨蛋擦屁股的人都是我他故意把消息放给波金,摆明是赖在我身上了”
七八三年十二月二十九ri,西南瓦林行省首府郊外,连绵数十里的军营把偌大的瓦林城完整地包围着,大如巴掌的雪花慢悠悠地在空中盘旋,浓重的彤云低得要压到了那一片淡青sè军营的上方。
由于大雪封道,骑兵部队在大雪中艰难地跋涉了两天,终于在规定时间到达会合地点。
当看到那片连绵密集的营帐和上空飘扬的“秀”字旗帜,文河暗暗松口气:终于按时到了。
看到风雪中出现的大队骑兵,营中奔出了一队穿着白sè斗篷的步兵。
对着文河的骑兵,步兵们远远地竖起盾牌,伸出长矛,从盾牌的空隙中可见大批弓箭手已经瞄准了骑兵们,文河身后的骑兵sāo动起来,文河连忙回身喝道:“肃静”
盾牌阵中分出一条道来,一员将领快马奔出吆喝道:“黑旗军统领秀川大人在此来的是哪路部队”
文河迎上来,扬声回答:“黑旗军参谋长文河,本秀川大人之命,率三十一,三十二骑师前来会合”
“啊,是文河大人您啊”那员将领转身喝道:“jg报解除”
一声令下,那队步兵整齐划一地撤去了盾牌,收起了弓箭和长矛,列队退回营中,弓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这才解除。
“文河大人,一路辛苦了”那员领头的军官快步迎上来,一边解开了头上的风雪斗篷,文河才认得出他是雷穆总督、三十三步兵师的长官萧邦,一员很年轻的高级军官,他很诚挚地道歉道:“文河大人,刚才很不好意思。这是统领爷定的规矩,凡是有部队接近临时营地一律先戒严防备,待弄清后才能解除戒严。大人,可否让我看一下您的徵召令”
“没什么,命令毕竟是命令。”文河听从地拿出了紫川秀命令前来集中的手令。
萧邦很认真地查看了一下,抬起头笑道:“确实是统领爷的手令,大人您到得真准时,分毫不差本来就没有信不过文河大人您的道理,不过最近是非常时期,统领爷杀气重得很,我们不敢轻慢啊”
文河轻声问:“萧邦,你先到,应该知道点消息了,我们却还被蒙在鼓里。给我透露点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让我们急如星火地从旦雅赶来瓦林”
萧邦一激灵,向文河眨眨眼却不答话。
文河立即知道自己问的不是时候:自己部下的骑兵一个个都在竖着耳朵偷听呢
营地的值勤军官出来把队伍带进去扎营,大队的骑兵徐步进了营地,萧邦才把文河拉到一边,轻声说:“文河大人啊,马维这小子犯事了”
“他干什么了”
看看周围没人,萧邦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他企图谋害我们的统领爷,现在统领爷从各处调来兵马正是要剿灭马家呢”
文河大为震惊,脱口而出:“马维这小子疯了吗”要谋害一个封疆实权统领,这是等同谋逆的大罪,而且马维本身还是军官,以下犯上更是罪加一等,足以诛灭马维全族了
“可不是吗”萧邦郁闷地说:“他自个儿发疯不要紧,可把大家都给牵累了参谋长大人,到时候你可得拉兄弟我一把,不然兄弟我可真的过不了这关口了。”
“啊,马维自个儿找死关你什么事啊”
萧邦苦笑:“参谋长大人,我们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了,上次马维给我送了个舞伎和十万银元,那时兄弟手头正紧又sè迷心窍,想反正连瓦德大人都收了,我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这次看来统领爷要对马家穷追猛打了,听说瓦德大人已被软禁了,就怕连我也在劫难逃啊万一统领爷认为我是马维的同党或者合谋什么的,我有几个脑袋好砍啊参谋长,黑旗军上下就你没收过马维的东西,统领爷对你这么倚重,看在多年兄弟情份上,你可得拉兄弟我一把啊”
“你啊你啊”文河又气又急:“我早跟你说过便宜不要乱沾,马维那厮是好相与的吗我们都是zhong yāng军出来的,斯特林大人昔ri是怎么教导大伙的,不该拿的不要乱拿就你不听现在好了,你这小子就等着跟马维一起挨抄家吧”
萧邦无力地分辩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拿,黑旗军几乎所有旗本以上军官都受过马家的好处当时怎么样也想不到马维会干这种蠢事啊,上次他们见面时候不是谈笑风生来着,关系好得很啊”
“闭嘴吧你,蠢货你可知道统领爷跟马维之间的恩怨你不要看他俩见面时候客客气气的,实质上统领爷恨不得剥马维的皮当鼓来敲这还是斯特林大人私下跟我说的”
文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猛然住了嘴。看到萧邦那好奇的眼神,他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知道得越多你越麻烦现在你还是先想着如何过关吧”
萧邦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哀求道:“文河大人”
“知道了,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萧邦,给你个忠告:秀统领爷年轻又和气,看起来好像什么不懂,什么都不在乎,但你千万不要瞧不起他,这是真正的大智若愚虽然他的名声不如斯特林大人、帝林大人那么响亮,但斯特林大人私下跟我透露过,战场上他唯一恐惧的人就是秀统领,他宁愿与魔神皇为敌也不敢与秀统领对阵明白这句话的份量了吧那是紫川家第一名将都不敢对阵的人啊
二十岁出头就当上了统领,这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啊他杀的人比我们见过的人加起来还要多哪这样的人,你敢当他是无知小儿哄骗,我也算服了你了“
想起那次紫川秀发威的情形,文河犹感不寒而栗,他轻声说:“含而不露,峥嵘暗藏,扬眉剑出鞘萧邦,我们的统领爷不是平常人啊,此人必将立于众人之上的”
“文河大人,您说的都太远了,关键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统领爷并非易欺之辈,瞒是瞒不过的。你老老实实跟他坦白吧,我再帮你求情,实在不行,我求斯特林大人也出面帮你说两句好话,统领爷总要给斯特林大人一点面子的。”
“啊,要惊动斯特林大人吗,让斯特林大人知道我受贿,我怎么有脸回去见他老人家啊”
“若没别的法子,那也只好这样了,现在你保命要紧”文河瞪了他一眼:“知道没脸回去,你还敢乱收马维钱财活该你挨抄家”
午后,雪下得越发大了。与萧邦分手后,文河卸下风尘仆仆的衣服就赶去报到。他大步走进主帅营中,响亮地喊道:“报告文河率军奉命赶到,请大人指示”
“文河吧”紫川秀正凝神看着门外飘扬的雪花出神,没望文河:“一路过来辛苦了。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
文河这才发现帐篷里坐满了人,一屋子的银肩章个挨个地坐在小板凳上:特里西亚总督赛诺斯、雷亚总督萨科、雷穆总督萧邦、布伦总督可亚、第三十一骑兵师师团长欧阳敬、第三十二骑兵师团长德龙。
“文河、欧阳、德龙你们三个刚到,可能还未必清楚,但其他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在十二月二十四ri深夜,马维勾结倭寇悍然发动兵变,企图谋害本官。在友邦林氏保卫厅的支援下,马维勾结倭寇的叛乱已被击破,当场斩倭寇首级四百,另击溃参与叛乱的马维叛军两千五百多人,但马维本人逃脱了。”
紫川秀缓缓地说,平淡的语气与惊心动魄的内容根本不相符。他面带倦容,十分俊秀的瓜子脸泛着苍白,眼眶微微发红,目光游离不定地扫视着帐篷中的人。
高级军官们直勾勾地望向前方,没有人敢出声,屋子里静得像是空无一人。
“各位长官,这件事,你们看怎么办”
大家心里嘀咕:军队围住马家了才问我们该怎么办,这不是明摆着逼我们表态吗沉寂片刻后,在座职位最高的文河第一个站起来高声说:“马维身为家族军官居然私下勾结倭寇、发动兵变以下弑上,此等罪行闻所未闻他是自雷洪以来的最大败类,罪行令人发指下官建议大人务必要穷追猛打,将马维与及其同党一网打尽,明正典刑”
紫川秀微微点头嘉许,于是大家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大人,下官早就看出马维这小子心数不正了,古人云,瞳不正则心不正,马维的眼神充满了邪恶”
“下官护卫不周让大人受惊了,实是吾辈失职但幸好大人神武,孤身一人面对数千叛军毫无惧sè,谈笑间,叛军灰飞烟灭,实为古往今来罕见的名将啊”
“大人,下官请求马上抄没马家的财产,用来补偿大人的jg神损失”
“请大人立即下令吧,我马上带队杀人瓦林城去将马维揪出来,将这狗贼碎尸万段,明正典刑”
群情激愤,众军官痛打落水狗,大有当场拔刀杀入瓦林的气概,紫川秀冷眼看着,微摇手,立即所有的喧杂停了下来。
“各位长官如此识大体,本官深感欣慰。但是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瓦林城并非易取,马维眼看事情败露已经龟缩回城,其党羽封锁城门抗我大军,或许城中也有受蒙蔽的平民伙同抵抗我讨逆大军。马维一党挟持了众多平民在城中,使我军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攻城,杀戮过多恐有失家族仁爱之德。诸位长官有何高见”
还是文河第一个站起来说:“大人,下官认为您的顾虑很对。第三十五师和瓦林城居民虽受马维蒙蔽,但毕竟还是家族的子民。古人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依下官愚见,我们大军只需围而不打,ri夜向城头喊话,配合我军强大的军势,相信那些乌合之众很快就会自行崩溃瓦解,不需劳动我军刀兵。”
紫川秀不置可否,若是一般情况下,文河的建议确实可行,但马维并非一般的叛党,紫川秀担心拖延会给马氏家族在di du活动周旋的时间。若是拖到总长一纸撤军令过来,自己的立场会很尴尬的。
紫川秀感觉进退维谷,他有把握拿下瓦林城,但拿下以后怎么办军队将领不得干预民政,自己只能对叛乱的部队采取行动,却不能对马氏黑帮动手,因为那已经超出镇压兵变的范畴了。
叛军只是马家势力中很小的一部份,即使镇压了叛车部队杀下马维,对马家的势力却无大的损害。
当然,若是紫川秀一意孤行也无人能阻拦他,但是这样越权干预民政,紫川参星和元老们事后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众位军官不知统领在苦恼什么,也无人敢出声。
这时,普欣轻轻敲响了营帐门口,“统领大人,军法处的波金红衣旗本求见。”
紫川秀jg神一振:“请他进来吧。”
身着黑sè制服的波金红衣旗本大步走了进来,看到营帐中聚集了这么多的高级军官,红衣旗本微微一怔,随即向紫川秀敬礼:“统领大人,下官收到了来自di du监察厅的急件,di du总监察厅有急事需要西南黑旗军协助。这里是正式公函。”
紫川秀一愣,自己正忙得不亦乐乎呢,总监察厅又要自己协助帝林打的什么主意
他不出声地接过密封的公函,撕开,帝林清秀纤细犹如女子的笔迹跃然入目:总监察厅至黑旗军司令长官紫川秀大人鉴下:我监察厅得到确凿线索,原西北边防军区长官云山河于七七一年二月二十一ri神秘死亡一案代号密a8号特大案定xg为谋杀。根据重案追溯原则,我监察厅已于七八三年十二月二十七ri重新立案调查,经查,原加南行省人士马乐群已故有重大作案嫌疑,其后人现移居西南瓦林行省瓦林市。
依据执法条例第三十五条第一款之规定,监察厅现全权委托黑旗军协助对马乐群已故其家属、族人、雇员及其他一切相关人员采取调查,视情况可采取一切必要之强制措施。
总监察长帝林帝国历七八三年十二月二十七ri短短百来字的公函,紫川秀足足看了五分钟才放下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得不佩服帝林的思虑周密和用心良苦,万里外的他,及时给自己送来了最需要的援手。
军队没有地方执法权,但监察厅却是有刑案追查权的,无论案件涉及到军队还是地方,监察厅都有权调查。
马乐群是马维和马钦两兄弟的父亲,现在帝林翻起云山河统领的遇刺案,为追查一桩高级将领的遇刺案,监察厅委托军队参与调查,这完全合法合理。
帝林的这道命令全然无懈可击,进可攻,退可守,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有了这道命令,紫川秀就能完全合法地对马氏家族所有成员“视情况采取一切必要之强制措施”。
拿着一纸轻飘飘的公文,紫川秀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心情复杂。
帝林虽已与自己决裂了,但在自己遇到危难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伸出了援手。也许,在帝林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弟啊
他合上了公文,对着波金红衣旗本说:“协助请求本官已经收到了,为了追查案件真凶,黑旗军愿意尽全力提供协助”
波金说:“那实在太好了,下官谨代表监察厅感谢大人的支持”
当着众将官,两人一本正经地对答着,心照不宣:其实感谢者和被感谢者应该倒过来才对。
“大人,”告辞前,波金红衣旗本彷佛漫不经心地说:“您最近可有回di du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