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惩不贷(1 / 2)

来一趟江南不容易, 贾政决定再往金陵跑一趟,搞一下突袭检查, 看看如今的贾家族人是否真如每年回报的那等安纪守法。

若是有拖后腿的臭虫就直接拍死,虐渣他最在行了。

一行人悄悄地踏上了金陵地界儿,没惊动贾家老宅的下人,贾政带着几个小辈直接去住客栈, 选了那种独门独户的二进小院。

男的住一进院子, 黛玉和雪雁紫娟住在二进院。

王嬷嬷被黛玉留在了林家,这几年黛玉也看得明白,与其强拘着人在眼前, 身在曹营心在汉, 不如放她离去,还了身契,又赏了她二百两银子,全了这些年主仆一场的情谊。

安顿好后, 贾政一个人出门去了, 走之前交代贾琏带几个弟弟出去逛逛,看看金陵的异地风景。

黛玉嫌天冷, 身心都不大好,就留在客栈里歇息。有护卫看着, 大家倒也不担心。

贾政没坐轿或马车, 独自在大街上慢慢逛着,欣赏着不同于京城的另类繁华。两名护卫在后面远远地跟随,混迹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金陵城里的建筑大多古朴陈旧, 年代感浓郁,置身其中,有种时光回溯上百年的空间感。

大街上热闹喧嚣,形形色色各类人,或挑担,或赶车,或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与路边商贩讨价还价,偶尔有几顶富贵人家的小轿子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眼前的光景,映入贾政眼帘,如同一幕正在滚动播放的古旧电影。

贾政这会儿正看得起劲儿,身子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巨大的冲力让他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

站定后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邋遢脏污的小乞丐,正一脸惊慌无措地看着他。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老爷,小子眼瞎冲撞了您,求您开恩放过我吧。”

小乞丐嘴里求着饶,还一个接一个地躬身给贾政行礼,生怕这位穿戴不俗的老爷不放过他。

贾政没言语,只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小乞丐,玩味地地弯了弯嘴角。

那小乞丐看贾政没反应,暗暗松了口气,抬脚就想往人群里钻,却被贾政一把薅住了脖领子。

“怎么,这就要走了”

小乞丐一缩脖子,哭求道“您大人大量,就将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真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我给您磕头,求老爷饶恕。”

一会儿的工夫四周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指责贾政一个大男人欺负孩子,为富不仁之类的话。

少数一部分人看出了贾政穿戴不俗,想来身份应该不差,也不发表意见,只揣着手默默看戏。

小乞丐看有人为他说话,眼珠一转,就想使劲挣脱贾政的手往地上跪。

一个拉一个拽,谁也没想到贾政突然就松了手,毫无防备的小乞丐一下子就摔在了青石路面上,一个天青色缎子绣墨竹的钱袋子从小乞丐的腰间掉出来,啪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现场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片刻后,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炸了窝。

“啊呀,原来小乞丐是个偷儿,还装的一副无辜可怜样,亏的我还同情他来着,呸个下流坯子。”

“是啊,大伙都被他骗了,真是可恶。”

“遇到偷儿就该打死,上个月我被偷了二两银子,那还是给我老娘买药的救命银子,我娘最后没熬过走了,都怪这该死的偷儿,打死他,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

人群被几个言论激进的煽动起来,大伙纷纷赞成打死这个当街行窃的小偷。个别激进的吃瓜群众还将手中的青菜鸡蛋之类的吃食朝小乞丐的身上砸,砸的小乞丐满脸黄黄的鸡蛋汁和烂菜叶。

小乞丐被激愤的人群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白着脸朝众人不停地磕头,求大伙放过他这一次,赌咒发誓日后他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护卫上前捡起地上的荷包,拍掉上面的尘土,递还给贾政并询问道“老爷要如何处置这个小偷”

贾政没理会义愤填膺的围观群众,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个还懂得带节奏,都是拖吗谁请的

贾政低头看了眼磕头磕的正欢的小乞丐,从袖子里拽出个手帕慢慢地擦起手来。“拿着我的印信,将这小子送去府衙,让府衙严查是否属于团伙作案,一旦查实,严惩不贷。”

五品的爵位,在京中毫不起眼,在地方上还是能拿出来唬唬人的,再有他这个出身金陵四大家族贾家的二老爷身份,想来县衙的官员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敷衍他。

犯罪份子,从来不分岁数大小,小孩子没有是非观,更容易成为别人手中一把锋利的刀。

若是自小就被有目的的洗脑,灌输了各种不当的危险观念,那就更应该拘起来好好教育改造。

一个护卫领命,提着小乞丐去了府衙,另一个护卫继续保护在贾政身后。

围观的路人见没了热闹可看,纷纷散去,贾政则继续不疾不徐地朝目的地走。

临近正午,街道两旁的酒楼饭馆飘出一阵阵醉人的饭菜香,过往的行人不时有人停下脚步深吸几口气,艳羡地望着进出酒楼的吃客们,可惜囊中羞涩,最后只能沮丧不甘地离去。

贾政被香味勾动了馋虫,胃里一阵咕咕乱响,对着他抗议。早膳是在船上用的,较为简单清淡,这会儿也早已腹中空空。

贾政挑了个装饰得古朴雅致又客流如织的酒楼,客流多说明菜品的味道好,在当地人心中口碑不错。

他没去雅间,只让小二在大厅拐角的安静处寻了张桌子,护卫说什么也不肯逾矩和贾政同坐,贾政也随他,让小二另给他安排地方用饭。

贾政点了四个当地的特色菜品,又要了一壶竹叶青酒,看着风景,听着八卦,吃着美食,品着小酒,这一刻的贾政只觉得精神放松,惬意极了。

“哥儿几个听说没,前道街上的贾大爷今儿个又办酒纳小妾,据说这位是他纳的第九个小妾了。”

“啧啧,可真是艳福不浅啊老弟我就想纳一个小妾,家里的母老虎都不依不饶,那贾大爷可真是好命。”

“屁的好命,还不是仗势欺人,我可听说那位贾大爷纳的妾大多都是强抢来的好人家女儿,甚至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小妇人,没隔几天,那小妇人夫家夜里突然就起了火,一家五口都烧死了。哎可怜呐,这里的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人敢说罢了。”

“就没人管管那些被抢了女儿的人家就没去告官吗”

“怎么告,听说贾家在京城的那一支极有权势,跟皇家都连着姻亲,县衙的官员们哪个敢去撩拨虎须,巴结都还来不及呢”

“哎官官相护何时了”

“快住嘴吧,胡吣什么,小心祸从口出,来继续喝酒。”

“是是,喝酒喝酒,那些个污糟事儿,咱就当个乐子听听就算,同咱们也没甚干系。”

由于贾政是背对着几人坐着,又在拐角处被墙遮挡着,几人谈论的时候也没刻意收敛声音,自然被贾政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儿的贾政,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沉的好似能滴下水来。

贾大爷呵呵,好一个贾大爷

他记得贾家族里事务和祭田如今由大长老一支负责管理,每年年底将这一年里汇总的信息统一传回京中贾府,这些年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府里也就没有额外关注。

如今看来,这大长老竟是个粉饰太平的能手,每每只报喜不报忧,歌功颂德那一套倒是玩的很溜,欺上瞒下一直将京城贾家玩弄在股掌之间。

接下来的几天,贾政始终没在族人面前露面,只派了人手去查族中大小诸事,大长老一房作为重点审查对象。

五天后,厚厚一摞子罪证摆在了贾政眼前,其中大长老一房的\039光辉事迹\039就占了一大半,那位到处强抢民女的贾大爷就是大长老唯一的孙子。

贾政一页一页细细翻看,小半个时辰才将将看完,看完后呼了口气,缓缓地呼出了胸腔里聚集的郁气。

贾政对身边一直默默扮演柱子的护卫长道“带着这些证据,让衙门上门拿人,绝不允许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按照罪名,从重发落,不必顾忌谁的脸面,贾家的脸都被打烂了,还哪有什么脸了”

护卫长心中一紧,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道“是,小的亲自督办,保管万无一失。”

他哪里还敢不上心,二老爷对待同族人都如此不留情面,他一个小小护卫,若是再办事不利,又能得什么好。

这位二老爷惹不起啊惹不起,平日里看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和煦模样,出手却狠辣无情毫不手软,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前道街上贾家族人聚居地,几日来时常传来一阵阵的哭喊怒骂声。

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那位贾大爷的叫嚣声,“你们这些龟孙子快放开爷,贾家人也是你们能动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大伯是侯爷,我表妹是王妃,得罪了本大爷,让你们这群鳖孙儿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