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算一下,凌雪自己也不记得这是第几回和纪无双这厮摊牌了,她也委实已经不胜其烦,不过耐不住纪无双死缠烂打啊,每次将他赶走,才没消停一会儿,这家伙又要恬着脸贴上来,她都有些闹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失身了还是这孙子失身,男人不都喜欢一夜风流然后相忘于江湖,怎么这家伙就这般奇葩。
这几天在凌家府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饶是柯亦梦嘴边上没说,但凌雪明白,她在心里面肯定也膈应得很,谁让这其中的纠葛是那样子的错综复杂,偏生自己曾经还与他有过一腿,真是教人心烦意乱,没法子,尽管江老爷子对他喜欢的紧,但她也只能先对不住了,将他赶走一段时间再说,至少先让自己六根清净。
让这厮又不要脸皮的蹭了一顿酒饭后,凌雪便约他单独出来,看着院里萧索的枯枝,说道:“纪无双,两天前我与江老爷子的一席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先前我一直在逃避这个事情,今天也干脆挑明了与你说清楚。我并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什么,你看我哪里有一点寻死觅活的模样。而且左右也是你占了便宜,差不多便好,做人不要太贪得无厌。如今我与亦梦两人已经相互付诸真心,你不理解没有关系,但你一天天这个样子,算是什么样子,就算我受得了,亦梦她受得了么,你已经负过她一次,撕了婚约屠了族人,这是多大的仇隙你也该明白,就算你有千般理由万般苦衷,这些也都是明摆的事实,我记得你说过你要改变自己,然而你的所谓改变,若是建立在亦梦的痛苦之上,有什么意义?”
直截了当,话是伤人了一些,不过对于纪无双,凌雪可丝毫没有客气的念头。
纪无双只是负着手,目光中闪着光芒,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凌雪又道:“三千弱水,何苦只饮我这一瓢,就像是我两天前说的,你应该放眼这个壮丽山河,而不是仅仅我这么一个女人,这不是你的作风,也不是你的道。而且,从这个方面来说,就算没有柯亦梦,我也不可能接受你的,毕竟咱们两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纪无双终于开口,只听他声音微沙道:“我活到现在,只真正爱过两个人,你是一个,另外一个在一处极遥远的地方,你说我做不来飞蛾扑火的事情,只是因为我那一次被她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一刀子直接捅死了我,所以我至今想起那次撕心裂肺的痛楚都会感到心有余悸,也养成了如今谨小慎微的精明性子,就像你这一次黄泉涅槃后,处世之道也有了不小的转变一个道理,吃过的亏不能白吃,前车之鉴也不能视而不见,城府深沉并非都是坏事,都只是我们要生存下来的必要手段,不过你要明白,再步步为棋的人,也有想要任性走一步的时候,我现在便想任性走这么一步棋,那就是再像当初不知愁滋味的我一样,不去计算得失,不去想前方是万劫不复的地狱还是世人神往的桃源仙境,不求有什么回报,只求一个没有遗憾,赵无极项飞英他们可以为你牺牲付出,凭什么我不可以?”
凌雪对纪无双知根知底,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另外一个人是谁,那是他还活在另外一个世界,身为坐拥三十万里山河的七劫仙帝时最挚爱的女人,同为七劫仙帝的昊月仙帝之女珈玥仙子,当时她将他们两人几十年相识的支离破碎记忆看了数十遍,可以说这个世上再没有旁人比她更了解纪无双前世的经历,不过她并没有想要在纪无双面前显摆自己知晓一切的事实,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纪无双。”
纪无双自嘲一笑,说道:“那我是陈一凡行不行?”
凌雪闻言目光有些飘忽,想起在王城里与纪无双的几次相见,那大抵是她对这个男人印象最好的时候,没有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纯粹的很,而且他还在黎国救了自己三次性命,一次初见,两次华宝会,真是不一般的交情,当初在春阳城客栈的旖旎她也忘不了,或许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已经以身相许,她摇摇头说道:“说这些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