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曾经丢失的自己,这句话对于普通的人来说,意思大概就是找回以前最朴实也是最纯粹的自己,是一种对自我的重新审视,但对于苏白来说,找回曾经的自己,是一件不带有任何抒情以及矫揉造作的事情。
因为他的人生,本就是有缺憾的,而现在他正在做的,就是将自己的人生补全。
三个画面中,有三个苏白,分别站在医院的水池边,院子里的角落中,玻璃培养皿的容器旁,这三个画面,是苏白人生的三个点。
第一个代表着出生,是属于他这个生命的诞生,无论肉身是否被更替过,但至少这一天这一刻,意味着苏白这个人,这个思想,这个意识,这个被广播所承认的独立人格,诞生了。
因为如果广播不承认苏白是一个刻意被称之为独立的人,也就不会将其拉入“恐怖广播”。
第二个,则是代表着苏白的命运,在这一天,他开始成为试验品,进入了另一具肉身之中,以“苏白”的身份开始存在,这是他命运的拐点。
第三个,则是代表着童年!
人生最美好的大多数是童年部分,绝大多数人都会怀念自己的童年,但苏白的童年,却是一种折磨的开端,也是内心扭曲的发。
当苏白看见玻璃容器之中的自己歇斯底里发疯的眼神时,他就明白自己灵魂深处所烙印上的疯狂和暴戾是来自哪里了。
一个少年,没日没夜地被丢在培养皿中,被灌输着美好的记忆,每次自己醒悟过来时,先是自己的愤怒和疯狂,然后就遭受了打压,然后继续被填充记忆。
就算是一只兔子,被这般折磨下去它都能咬人吃人肉了,何况是一个具有独立性格的人?
哪怕记忆最后被完全覆盖了,但是留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和惯性,是没办法改变的。
此时,苏白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有精神病了,因为这或许是自己童年时的自己唯一能给自己留下来的真实东西了,也是自己童年中唯一属于自己的印记。
三张画面,在此时一起缩小,而后一起拉宽,并列在了一起。
画面中的三个苏白全都闭着眼,他还在继续感悟着,而画面中的婴儿、幼童、少年,也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婴儿不哭了,哪怕冰冷的水继续冲刷着自己稚嫩的身体,
幼童也不委屈了,哪怕自己依旧没办法列入全家福中一起合影,
少年也不折腾了,哪怕再美的画卷展现在他面前,他也没兴趣继续看一眼,
而三个画面中,有三个苏余杭,三个苏余杭的目光都盯着苏白,但却毫无办法。
角逐,
胜负,
棋子,
棋盘,
就在这里开始!
虽然这次是意外,但苏白借助广播的力量巧合间开始破自己父母对自己的布局,其实也相当于是在利用广播钻广播的空子,严格意义来说,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和自己便宜爹妈当初躲避广播目光开始对自己进行布局和实验,
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
客厅里,海梅梅躺在地上,嘴角有口水不住地流出,目光涣散,身体轻微地颤抖,本就因为摘下面具而透支了自己的他又被和尚强行搜魂了一波,现在真的意识混乱神志不清了。
和尚的面容泛白,灵魂也遭受了极大的反噬,搜魂,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况且他还遇到了一块钢板,海梅梅本身就是精神系强化者又曾经接受过几次荔枝的降临附身,本身的灵魂格局就很高,哪怕趁着其元气大伤的机会进行搜魂,和尚也没有成功,并未能够读取到记忆。
当然了,若是换做平时,和尚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子玩的话,灵魂受损的伤势,广播是不会帮你恢复的,因为是你自己主观下的作死行为,广播才不会帮你料理收尾,但现在反正自己是克隆体,哪怕把这具身体这条命卖了帮苏白一个忙和尚也是愿意做的。
高僧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这里,他们真的看得很开,哪怕是克隆体,也依旧看得很开。
嘉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一直盯着躺在院子里的苏白,这时候,他忽然伸手指了指苏白,道,“你们察觉到了没有,苏白的气息,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灵魂意识正在不断地膨胀。”作为一名幻术强化的高级听众,对于灵魂精神层次的东西解禀自然更有发言权,其实从苏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开始,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苏白灵魂的变化,像是一首钢琴曲,先经历着压抑的低谷,随即开始蓄势,而蓄势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大爆发和高、潮!
解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本来不愿意跟和尚以及嘉措分享这些信息,因为他觉得这两个僧人层次不够,但是想想自己哪怕是哥高级听众,但大家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都是克隆体而已,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我刚走进这里看见他第一眼时就察觉到了他的灵魂格外敏感,像是在一直压抑着什么,而且他的灵魂力量,明显不应该是资深者所能拥有的,分明具备着高级听众的气息,所以,这也是七律你跟我说那些事我选择相信的原因所在。
因为我知道苏白一直走的是肉身强化路线,我不相信他最后进阶高级听众时竟然会以灵魂层次的突破带动肉身的突破,这根本就不可能!”
和尚的目光也一直看向外面的苏白,他嗫嚅了一下嘴唇,道,“要下雨了,给大白撑一把伞吧。”
嘉措点点头,起身拿起客厅里的一把伞,然后走到了客厅外的院子里。
和尚和解禀也一起起身,走到了这边。
“海梅梅其实搜魂不搜魂,意义都不大了。”和尚叹息一声,继续道,“当他戴上面具时,主导他行为和思维的就是荔枝,所以荔枝将小家伙掳走后会怎么办,海梅梅是完全不知情的,哪怕整件事,其实都是他在执行,但他也只是一个局外人。”
“这是自然,哪怕是高级听众都鲜有能够有资格参合到大佬们的事情里去,更何况他只是一个资深者了。”解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