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柒,你先坐在那里,不要动!现在军心未稳,没有我的命令,你绝对不能妄动一下。”
陈叔孙似乎知道那名年轻人的想法,伸着一根手指道。
“是,大人。”
那人听到命令,又重新坐了回去,一动不动。
“陈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冲的目光落在陈叔孙身上,目光严肃无比。
“诶,冲少爷,你跟我来吧!”
陈叔孙叹息一声,没有多说,只是朝着王冲打了个手势,然后转身往身后走去。王冲跟在他身后,转身进了山顶一顶白色的大帐蓬上。整座山顶,就只有这么一座帅帐,白色的帆布在瀑风雨中打得啪啪作响。
但是因为刷了一层牛油防水的缘故,并没有一滴雨水能够滴溅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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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帅帐内,一位身材欣长,脸上长着稀疏的短胡,五官俊郎,嘴唇微抿,透着一股冷竣、坚毅、决断的青年,正双眸紧闭,穿着内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在他周围,几名亲兵正随侍着,目光中满是担忧。
“大哥!!”
王冲踏入帅帐,看到那名冷峻、俊朗的青年,浑身剧震,三步并做两步,猛的冲了过去。
“怎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冲双手握着大哥王符的右手,目光却是扭过头来,望向了身后的陈叔孙。
在王冲的印象中,大哥王符一直属于那种坚毅,果决,极有决断的存在。他永远都不会犹豫,更不会迟疑,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的东西一样。所以从小的时候,王冲就对这个大哥极其的敬仰。
就算是王冲那上悖逆,反叛的二哥王勃,在王符面前的时候,也会收敛很多。
都说长兄如父,在王冲的印象中,大哥王符的印象差不多就是这种。
但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王冲从没有见过大哥这个样子,王冲握着他的手掌,触手所及,只觉得他的手掌冰冷无比。他的脸色白如纸箔,呼吸也是出气多,进气少。更令王冲心中冰冷的是,他的胸膛明显塌陷了一块。
——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唉!”
陈叔孙叹息一声,微微仰了仰头,看着白色的帐顶,目光露出回忆的神色: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如今所见,大公子受伤,现在昏迷不醒。军中也没有军医,军医也治不了他的病。所以现在,我们也是束手无策!”
“到底是什么人把我大哥打伤的?”
王冲握着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赤红着眼睛,寒气道。
兄弟连心,在这个世界上,和他最近的,也是他最珍视的,就是父母,两个兄长,妹妹,还有王氏一族的族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势。
“是火树归藏座下的将军,剑齿兽角斯罗,也是乌斯藏阿里王系火树归藏以下排名第二的猛将!大公子从狮子城突围的时候,受到角斯罗的追击,为了掩护大军迎战角斯罗受了伤。”
陈叔孙顿了顿,瞥了一眼大公子王符塌陷的胸膛,接着道:
“不过真正令大公子受伤的,是火树归藏!在狮子城驻守十多天,大公子被火树归藏重伤,只是一直瞒了下来。若不是如此,大公子也不会在和角斯罗的战斗中受伤了。大公子坚持了半个多时辰,终究坚持不下去,伤势发作,昏倒了过去。前线没有人指挥,为了不使军心涣散,我才自作主,找了个身形和大公子相似的士兵,让他穿了大公子的盔甲,在旗杆下驻守。”
“只要大公子还在,军心就在。否则的话必生祸乱!”
陈叔孙深深道。
只有在狮子里待过,和大军共进退,共生死过的人,才会明白王符对这只困境中的大军意味着什么。蒙舍诏和乌斯藏的联军数倍于大唐,在这种情况下,被动防守,坚守不出几乎是唯一的选择。而等死则是最终的结果。
而很多时候,还没有等到最终的结局到来,压抑的气氛就已经导致大军不战自溃了。
狮子城的之所以现在都还没有溃崩,坚持到现在,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唯一的原因就是大公子王符。
和鲜于仲通以及安南的诸将不同,王符是整个大军中唯一在城池防守中不能指挥大军主动进攻的存在。在他存在的时间里,大军从来都不是被动防守,等待攻击。在他驻守的时间里,城池中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主动出击,主动杀伤蒙舍诏人、乌斯藏人。
正是因为王符的存在,狮子城守军才不是一直被动挨打,才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士气和战意,也让乌斯藏和蒙舍诏多有顾忌,不敢太过放肆!
这一点无论是鲜于仲通,还是王符的父亲王严,都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