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道:“原来是此事,师兄的心意我已知,上官云珠与杨天琪沆瀣一气,对当年叶师兄断臂之仇念念不忘,他们奈何不得叶师兄,自然将主意打在我身上。不过我也非是吴下阿蒙,任得他们捏圆捏扁,若是上官云珠敢来惹我,就给她一个好看!”
秦钧道:“眼下玄门各派一心,辅佐平帝,靖王麾下已被魔道高手占据,绝难调和,太玄派惟庸师伯亦在金榜签押,上官云珠怎么说也是清虚道宗拂真老祖的亲传弟子,师弟动起手来,还要留上一线才好。”
凌冲冷笑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如之奈何!”话题一转,说道:“听闻秦师兄接掌了曹靖的国师之位,总理天下佛道之事,那清虚道宗摆明车马与平帝勾结一处,只怕容不得师兄罢?”
曹靖逃离京师,平帝登基,为向正一道示好,原本要册封沈朝阳为国师,但沈朝阳坚辞不受,没奈何才封了秦钧接替国师之位。秦钧苦笑道:“我出仕朝廷,乃是恩师之命,万难更改,就算清虚道宗瞧我不顺眼,也要先过掌教恩师那一关。其实,自从当上国师,修为日高,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回忆起许多事情,并非是此身所经历,而是……”
凌冲接口道:“莫非秦师兄是宿慧苏醒了么?不知师兄前世出身如何?”轮回之事太过玄妙,有时今生偶能记起前生之事,当大多只是一些片段而已,佛家称此为宿慧,秦钧能忆起前生之事,足见身有宿慧。
秦钧苦笑道:“不过是几个片段而已,但我已能推测而出,我前身亦是出身正一道,还曾辅佐过大明开国太祖,助其平定天下,之后还曾奉命督造京师皇宫与帝陵,以正一道符箓之术镇压妖邪。”
凌冲想起当年在帝陵中所见,点头道:“原来如此,师兄可谓是转劫再来。我曾入大明帝陵,见过太祖尸身所成的僵尸,想来大明太祖妄图长生,暗中勾结了天尸教之辈,布下养尸大阵,借地气孕养尸身,可惜他不知就算养成了尸神,也非复本来面目,还连累了之后数代子孙,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秦钧惊道:“此事我亦有耳闻,帝陵之中因有帝尸,素来为大明禁地。但前几年却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其中数代皇帝所炼的僵尸尽数化为灰烬,连太祖皇帝也不例外!”
凌冲淡淡道:“此事乃是我所为。”秦钧道:“据我所知,施法之人乃是用的魔火焚烧,师弟又如何能……”凌冲道:“不过是机缘巧合,彼时我手中有一只夺自天尸教薛蟒的旱魃真身,又有楞伽寺普渡神僧所赠一道法力,能操控其行动,索性一把魔火将帝陵烧个干净。”
帝陵之事确是凌冲操控旱魃所为,只是牵扯到阴神之身,还是莫要多说。反正抬出楞伽寺普渡神僧的名头,秦钧必会相信。果然秦钧叹息道:“原来如此!帝王之辈,坐拥天下,为了长生不死,不惜与魔道勾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仍是死在天尸教所炼僵尸手上,可谓因果循环!”
凌冲又问:“师兄自京师来,不知张首辅现下如何?”听闻张守正因立后之事,触怒了平帝,被罚闭门思过,不由甚是关心。秦钧道:“张老大人乃是清流砥柱,平帝做太子时甚是惧怕,及至登基,因要倚仗文渊阁稳定局面,才一再退让。如今平帝勾搭上了清虚道宗,腰杆硬挺,便对一干老臣下手,排除异己。张大人因立后之事获罪,已有一月不曾出府,听闻已有了隐退之意。”
凌冲微微叹息,张守正为人方正,平帝刚愎自用不说,所立皇后更与清虚道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日后朝政免不得要被清虚道宗插手,这位三朝老臣心头又怎可能无有怨念?只是凌冲自家修道练气还来不及,更不可能为张守正去教训平帝,“只等张老大人定下退隐之事,我将他接来太玄九国之中居住,颐养天年便了!”
又与秦钧多说了几句,二人各自告辞。以元婴真君的修为,就算数年不眠不休,也全无妨碍,凌冲只静坐了一个时辰,等到天光大亮,来至凌康屋中,却见床铺无人,凌康早已起身,又去主持公务了。
凌冲也不吃饭,就在县衙之中,陪在凌康左近,寸步不离。秦钧等人只在郭达之处,自有人听用伺候。凌冲与其等格格不入,也懒得理会,见乃兄发号施令,气概非凡,全无小时那等懦弱之态,不禁有些好笑。
等到正午之时,有仆从送来饭菜,凌康招呼凌冲同用,弟兄两个刚吃过一口,只听号角之声苍茫,又有钟声劲急,许多人奔走不停,连声喝道:“左怀仁先锋大军到了!”凌康当即放下碗筷道:“陪我去城头瞧瞧!”二人离了县衙,却见郭达早已率了所部兵将登上城头,凌冲两个紧随其后,在城头向下望去,就见数十里外尘沙蔽日,暴土遮天,马蹄之声劲急,不知有多少军马疾奔而来。
凌冲目力极好,望了一阵,对凌康道:“这先锋之阵怕是有五万兵马,俱是轻骑,并无辎重,也无攻城的器械。”凌康这几年历练,也非吴下阿蒙,说道:“若是如此,那便不会贸然攻城,须与大军会合之后,再做打算。”
城门楼上郭达亦是如此判断,不愧为当世名将,喝道:“趁叛军远来奔劳,前锋未稳,正可一鼓而破,哪一位将军愿意出战,为我击溃叛军!”当下有一人闪出,叫道:“末将愿往!”
郭达一见,却是跟随自家征战多年的一位老将,当下点头道:“好!与你两万兵马,记住,闻金而退,切不可冒进!”那老将领命去了,披挂上马,手提一柄大刀,开了城门,引所部兵士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