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啊?”
八个名字一目了然,中奖的人和没有中奖的人,一眼便能看完。
学子和学子的亲属朋友们在看过有没有自己关心的人的成绩之后,便开始转而关心其他上榜的人。
榜首自然是大家最先要讨论的人,也是最热门的话题。
王秋雅惊喜的握住了韦宝的手,比平常的温柔的柔声细气的嗓音高了不少:“公子,你中了啊,上了甲榜!太好了!”
虽然是甲榜的最后一名,吊车尾的角色,但是韦宝并不失落,他只要能过就好,不在乎第一还是第四。
韦宝还没有说话,吴三桂愤愤然的大骂道:“肯定有问题!韦宝怎么可能上甲榜?考卷呢?不是说府试和院试,当场公布录取者的考卷的吗?”
因为第一场县试的人数不少,一次公布八个考生的考卷有点麻烦,所以不是有人特别要求的话,就不公布考卷了。
像是正式录取的童生,和接下来在院试中通过,得到秀才功名的考生,他们的考卷是要被拿来公示的,以示科考的各个环节完全公开、公平、公正,完全没有弄虚作假之嫌疑。
“对啊,还不赶紧公示考卷吗?”
“对!看看他们的考卷,我不信他们有哪里比我强的地方!我不可能不中!”
“公示考卷!公示考卷!”
听了吴三桂的话,其他的四名落榜考生群情激奋起来,大声嚷嚷着。
只有一名考生没有说话,因为已经哭的快喘不过气来,扶着墙,在家人和朋友的安慰下,仍然是一副萎靡不堪,要死要活的样子,哪里还能说话?
衙役呵斥道:“都吵什么?我就两只手,不得一样一样来啊?”
其他几名衙役也呵斥人群,“都退后!退后!全部挤在一起,怎么贴考卷?”
韦宝见吴三桂一直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知道他不服气,暗暗好笑,暗忖成绩已经公布,按照这个时代官府的性子和大明各地的规矩,公布了的成绩,那是万万没有更改的道理的。知道吴三桂肯定想挑刺,但是韦宝完全不慌。
现在就好比足球比赛完了,不管你说我假摔也好,说我禁区手球,裁判漏判也好,反正我就是赢了,结果已经板上钉钉!
众人听衙役呵斥,只得纷纷后退。
几名衙役立刻将甲榜的,通过本次府试,具备了正式童生资格的四名考生的试卷公布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改卷,虽然不像后世那般打分数,但也会在每道题旁边标注优、良、合乎标准、这类的评判,上面三条是好的,算是得分,只是得分再分高低。
不好的评判则是文笔平庸,有错别字,思路不畅,文辞低劣这些,然后评上差,很差!极差!这种。
府试总共两道题,王秋雅的视力比韦宝好,对韦宝道:“公子,你第一题的评判是很差,评语是对案例论述不清,对大明律不熟悉,引用大明律的顺序有误,还有文章结构生硬,文笔僵直不圆融。”
虽然王秋雅说的声音不大,但是韦宝还是腾的一下子红了雪白的小脸,毛发也炸了,顿时感觉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狗洞逃走才好!
这还应该是一本上了甲榜,获取了童生资格的考卷的评语么?
王秋雅见韦宝的脸色难看,暗暗责怪自己,不该都念给公子听的呀,急忙道:“公子别难过,第二道题,公子是优!评语说公子的文章妙笔生花、行云流水、笔下生花、淋漓尽致、朴实无华、酣畅淋漓、令人读后拍案叫绝!”
韦宝一汗,脑门掠过三道黑线,暗忖你个祖春才,你还真能整词,我的文章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哇!这韦宝第一道题得了个极差,还能过本次科考?”吴三桂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大喊了一声道。
韦宝暗怒,明明是很差,不是极差,好不好?
“是啊?居然是很差?第一道题很差,这样也能通过科考?”
“不公平!我要看我的卷子,我要看我的卷子,我不可能会比韦宝差!”
“怎么会这样?第一道题是很差,这也能通过?太不可思议了!”
几个落榜考生顿时来劲,七嘴八舌的大声嚷嚷,可惜人数太少,要不然,真的会暴动的。
四个落榜学子,加上他们的亲属朋友,不过六千十人,声势还是不太强。
韦宝被人一围攻,韦宝的十几名贴身随扈们立刻围在了韦宝身边,形成了天然的防护。
“都别吵了,别吵了!韦宝第一道题虽然答的不太好,但是第二道题目,不是得了个优吗?”廖夫子见有人质疑韦宝的科考成绩,自然不愿意。
这回郑忠飞和韦宝顺利通过了童生资格考试,他的面子上是很有光彩的,不光他们两个人,还有吴三辅的伴读许文也通过了童生,四个新童生,他的书院一下子占据了三个名额,这是很荣耀的事情,廖夫子怎么能容许有人‘抹黑’?
“就是不公平,通常第二道题,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主要看第一道论判的成绩!凭什么让一个论判为很差的人通过?”一名落榜学子边哭边大声责问。
韦宝虽然通过了科考,但是并没有很喜悦,尤其看见这几个落榜学子一个个像是死了全家一般的伤心,这都是因为他不公平的获取了利益而造成的啊。
世上的能量的确是守恒的,有人占了便宜,便必然有人吃亏,这不是在创造新能源,这是在利益分配,利益就这么多,怎么分都无法公平。
所以,韦宝一直没有出声。
“让一个论判极差的人通过,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要求重考!”吴三桂只恨事情不能闹大,大声的煽风点火道。
“对!对!重考!”
“重考!太不公平了!”
事发的时候,提学和祖春才就躲在大门后面偷听,两个人开始争执半天,就是因为韦宝的考卷!实在是太有争议了。
祖春才明知道可能结果会引发争议,但是很清楚那个没有考表,而是考了诰的考卷是韦宝的,所以强行将其他人的表,都判了很差,极差这种,唯独韦宝的诰,判的优!这才让韦宝整体评判强行拔高,通过了童子试。
但是祖春才却没有想到事情会闹起来,尤其里面煽风点火的人,好像还是吴家的公子?这就让祖春才难受了。
“祖哥!你看你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永平府的提学官没好气道。
“重考肯定是不可能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祖春才道:“知府大人也不会支持重考的,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嘛,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咱们永平府的科考成了什么了?买东西吗?”
提学官见祖春才还说的一本正经,为人公正的样子,更加有气,到了此时,他自然明白,韦宝写诰,肯定是事先与祖春才说好了的啦。
“你惹出来的事,老哥,你自己出去跟学子们解释吧!”提学官没好气道。
“哎,你去才合适,你是提学,专门管这一块的,我出去的话,别人会非议的,我是代知府大人改卷,我去成了什么话?”祖春才推诿道。
提学官铁青着脸不说话。
祖春才呵呵一声赔笑道:“小事一桩嘛,去吧,回头咱们去喝酒,我给你点两个漂亮姑娘!”
“无福消受。”提学官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儿吗?科考上面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闹出祸患来,是能直达圣听的!”
祖春才知道提学官并没有耸人听闻的夸大,各地有名望的夫子,的确能直接给朝廷告状的,这也是大明科举公道的一个重大特征。
“没有那么严重!卷子摆在这里嘛,韦宝的卷子,总评就是第四名,过了本次童子试的线嘛。”祖春才笑道:“去吧去吧,几句话的事情。”
祖春才和提学官两个人在里面商量。
外面的吴三桂和四名落榜考生,还有他们的家人朋友,则围着韦宝攻击,质问韦宝是不是买通了考官。
韦宝笑道:“我连考官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何来买通?再说改卷的不少永平府周围的有名望的夫子们吗?他们交叉阅卷,我上哪儿认识这么多人?再说,我要真能买通考官,我至于第一道题考个很差出来,然后让你们挑刺啊?”
“倒是成了我们挑刺了?”一名考生愤怒道:“我快五十岁的人了,挑你一个小娃娃的刺?这是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韦公子的总评就是合格!你说话小心些,这里是衙门大门,乱说话,是蛊惑人心!”廖夫子高声为韦宝辩护。
其他的落榜考生听廖夫子这么说,立时众志成城,一起攻击。
这几个人之后,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几十个人的口水到处发射,场面极其壮观。
“廖夫子,虽然我是你书院的学生,但我也不得不说,韦宝这种成绩,怎么教人心服口服?不管有没有作弊,第一道论判是极差,怎么都说不过去!”吴三桂吵架倒是很有一套,别的都不说,就抓住韦宝第一道题的成绩凶猛攻击。
“是很差,不是极差!”王秋雅听吴三桂一口一个极差,气呼呼的纠正道。
吴三桂呵呵一笑:“很差和极差,有啥分别?我相信,这次府试的八名学子,恐怕只有韦宝一个人的论判是差吧?别人至少都是合乎标准以上!试问这样的成绩,如何教大家服气?”
“轮得到你服气不服气了?你还连参加府试的资格都没有呢!”王秋雅是柔柔弱弱的性子,此时也被吴三桂刺激的凶了起来,好在是王秋雅,若是范晓琳在这里,肯定已经撸袖子和吴三桂干起来了。
吴三桂怒道:“又轮到你说话了?你是韦宝的女人,自然替他说话!”
“我只说公道话!我家公子考的怎么样,这里有卷子!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官府,来质问我家公子干什么?”王秋雅鼓起勇气道。
韦宝看着娇弱的王秋雅为自己遮风挡雨,心中温暖。
郑忠飞在旁边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揷嘴,只是阴冷的看着韦宝和王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