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福暗自沉吟着,心事重重的缓步回了施琅的水师营,坐在军寨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水军军士。
突然间,施福又察觉到了一些不易发觉的异常,有几队往来的军士竟然穿了军靴。
战舰上的水兵,为了适应海战的需要,通常都不穿鞋,无论是战舰上,还是在岸上训练时,都是光着脚的。以施琅对海战要领的熟悉,怎么可能令水师营的军士穿着军靴训练?
除非,这些军士根本就不是水军?!
施福越想越不对劲,立刻拦住了一个迎面而来的,正在搬运物资的军靴军士,脱下了他的军靴一看,脚板较小,有些些老茧,却几乎见不到伤痕。
常年海战的水兵,脚板通常较大,否则在摇晃的船甲上难以站稳。因常年不穿鞋不止有老茧,还会伤痕累累。
施福深嘘口气,他如今几可肯定,这些穿军靴的军士根本不是水兵,而是步战军!
“施琅这小子有诈!”
施福也是在战场混迹几十年的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中间的猫腻。
施琅根本就是诈降,目的就是想将郑家水师引诱到舟山基地这个陷阱里;
施琅与林习山来回的谈判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在等待风向、潮流最有利于施琅一方的日子,进行偷袭;
这个施琅,是想一口吃了郑家在舟山基地的水师舰队!
施福看穿了施琅的诡计,二话不说往军寨大门就急奔而去,刚走到军寨门口,却见着了盔甲、戎装的施琅已等候多时,见施福一到,笑吟吟的说,“叔叔,你这么急,打算去哪儿?”
施福咳嗽了一声说,“林统领与施家素来交好,邀我前去聚一聚,你与我一同前去。”
施琅走近了几步,大笑着说,“叔叔,就不是林习山邀请你,而是你想去报信,是吧!”
施琅望了望天,深吸口海风说,“北风,潮流,还有么?对了,还有穿军靴的步战军!”
他既然将话挑明了,施福这下知道今日是走不了了,怒而反问说,“施琅,我一直在监视你的军营,这些步战军哪儿来的?”
施琅耸了耸肩说,“叔叔,他们一直就在舟山海军基地,你忘了之前用许茹交换三千步战营军士,五千民夫了?”
施福立刻恍然,失声说,“这三千步战军根本没离开舟山,而是被你借送回民夫的机会,鱼目混珠的隐藏在其他岛上了。”
施琅正是故意借着以许茹换回三千军士、五千民夫的机会,将分割在五个岛上的三千步战军士集中在一起,当着施福的面运兵船出海后,绕了一小圈,又折道返回其他的岛上统一安置。
这一切都在施福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施福却没看出半点端倪,反而不断的向郑芝龙、郑芝凤传出了错误的情报,令郑芝凤误判了施琅这支水师舰队的真正实力。
虽然舟山岛上有三万郑军驻扎,但这三千预料之外的玄甲步战军,就是一把能直插林习山水师心脏的利刃!
施福颓然说道,“原来你一直在演戏给叔叔看,你是怎么向方原汇报计划的?”
施琅笑了笑说,“叔叔,这不是演戏,而是孙子兵法-间篇五间里,最危险的一招-死间!我第一次交给方军门的书信里,根本就不是讨要许茹,而是向方军门详细的汇报了这次死间计划的方案。”
“方军门之后就一直在配合而已,甚至还将唯一的人质许茹都送回给了我,这就是方军门对我施琅全无保留的信任。叔叔,单是这份知遇之恩,郑芝龙根本就给不了。士为知己者死,我施琅怎么会背叛方军门?对了,如今不该叫他方军门,而是叫他老大,我们早就是异姓兄弟。”
施福这才知晓今次是中了方原、施琅二人的死间计,想着在福建的族人肯定会被连坐诛杀,当场气填满胸,气得一下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