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出了决定之后,燕太后就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离开了这座大殿之中。
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下,燕太后很快来到了一座宫殿之中。
在这座宫殿之中,正在传出一阵有板有眼的读书声。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天王使叔服来会葬。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晋侯伐卫。叔孙得臣如京师。卫人伐晋。秋,公孙敖会晋侯于戚。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公孙敖如齐……”
太后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走入了大殿之中。
在大殿之中有一张桌案,桌案之后一名年纪大约七八岁、身着一身华贵衣裳的幼童正坐其上,正捧着面前的一份简牍在大声的念诵着,神态十分的专注。
燕太后的脚步声惊动了这男童,男童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燕太后,随后小脸上露出了十分欢喜的神情,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朝着燕太后行了一礼:“见过母后。”
这位小童正是如今燕国的在位国君,燕王轲。
燕太后摸着自己孩子的头,虽然这个孩子并非她所亲生,但是无论是从礼法还是从内心的认同来说,她早就把这个孩子视若己出,甚至可以说是她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男人。
这让燕太后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远在邯郸的那位亲兄弟。
想当年,赵丹在刚刚继位的时候,赵国为了稳住燕国和齐国以应对秦国的攻势,不惜将她嫁给了燕王,同时又将另外一个弟弟长安君送去了齐国作为人质。
由此赵国得到了齐燕两国的鼎力支持,这才得以击退秦国的挑衅,让赵丹在继位初期稳住了局面。
仅仅不过十几年过去,如今的赵丹已经是威震天下,当年的秦国也早就已经被他和强大的赵国踩在了脚下。
只是啊,在他为赵国的千秋大计而南征北战,掠夺各国土地的时候,又可曾经想过远在千里之外的武阳城之中,他的同胞姐妹一直因为赵国的利益所导致的这桩政治婚姻而身处在无边的痛苦之中呢?
一想到这里,燕太后的心中就不由得慢慢的生出了满满的怨气。
“母后,母后?”一声声呼唤将燕太后的思绪唤了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正在担忧的看着自己:“母后没事吧?”
燕太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母后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
小燕王眨着眼睛,突然说道:“母后,是因为舅舅攻伐我们燕国的事情吗?”
燕太后心中微微一惊,随后用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周围随侍着小燕王的宫人,凤目之中杀机四溢。
“是谁在大王的面前乱嚼舌根子的?”
燕太后这一发火,整座大殿之中立刻就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小燕王拉着燕太后的袖子,求情道:“母后,不是他们说的,是寡人无意中听到的,母后不要怪罪他们。”
燕太后看着怀中小人儿那恳求的眼神,一颗心早就已经融化了,原本的怒气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后,冷声道:“也就是大王仁慈,都滚出去,全部去外面领二十棍子!”
片刻之后,一阵阵的痛呼之声就在大殿之外响起。
燕太后拉着小燕王坐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对着小燕王说道:“大王乃是一国之君,切不可被这些下人们给误导了。纵观当今之世,诸国征伐乃是常态,纵然是姻亲之国亦不能免。而且昌国君如今已经率军去抵御赵军攻势了,不日赵军便将退军,大王毋须忧虑也。”
小燕王听到了这番话之后才放下心来,但过了一会又道:“母后,既然赵王乃是寡人的舅舅,那么为何燕赵两国不能够尽心协力,携手共抗强敌呢?”
燕太后楞了一下,然后叹道:“大王有所不知,如今之赵国乃是当世第一强国,即便是燕国要共抗强敌,也只能够结好其他诸国共抗赵国才是啊。”
小燕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道:“母后看上去很累,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请母后放心,等到寡人以后长大了,母后就不用操心国事,也不会这么累了。”
燕太后的眼睛猛然一热,心中一股暖流划过,于此相伴的还有几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