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所以我回到老家之后也不敢张扬,寻了一个地方躲起来数月,直到开春之后才敢出来,想到冉公家大业大在宛城之中还在谋划复国之事,因此特地前来提醒你一下,千万要小心陈旭,此人非人也!”英布说道这里手还在微微发抖,明显心有余悸。
“我不久前还与他见过面,而且还相谈甚欢,他……他若知晓我有谋反之意,为何没有报告郡尉府衙?”冉颡结结巴巴的说。
“这就不知道了,此子说话行事颇为奇怪,当日在清河镇遇上他,他明知我和陈平的心思,但却还热情邀请我二人吃了一顿美味饭食,然后还纵容我二人平安离去,并无半分加害之心。”英布摇摇头想了一下接着说,“冉公,我这次专门为你而来,你与我和陈平都不同,我们皆是孤家寡人,随时都可以隐匿起来,但你家大业大,而且工坊之中蓄养训练上千工奴和大量军械,此事一旦暴露,绝对是夷灭三族之祸,为今之计只有一法,就是尽快发卖解散工奴,毁弃工坊然后买通郡尉高焄之后去别处隐姓埋名……”
“此事难办,非吾不想,而是不能!”冉颡直接打断了英布的话,“蓄养工奴打造兵器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工坊内一些属下也都清楚知道我的计划,这些人虽然对我忠心耿耿,但对复国之事更是孜孜不忘,即便是我打算放弃,恐怕他们也不会放弃,一旦发生争执恐怕会提早暴露,必然会对冉某更加不利,何况灭秦复楚还是我冉氏祖训,如若不能退,冉某也不妨放手一搏,刚好秦王政此次巡游东南,首地就是南阳,我只要择机而动,未必不能成功!”
看着冉颡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样子,英布担忧的说:“冉公还请三思而后行,那陈旭也并不一定知晓冉公的企图!”
“贤弟不用劝我,他知或者不知已经都不重要,本来听说赵政要巡游东南之时我便已经开始策划此事,此等时机千载难逢,即便是我冉某此次难逃一死,但如若能够杀死赵政,这大秦天下必然四分五裂,刺秦者,昔有勇士荆轲,后又琴士高渐离,我冉颡虽为匹夫,也非畏死之辈,焉能忘记祖训耶,贤弟还请速速离开南阳,如若吾事成,还请莫要忘记当日之约定,复我大楚,为怀王报仇雪恨也!”冉颡脸上现出一股威武不屈的神情,声音冷然而毅然。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冉公之志令布甚是佩服,冉公放心,我英布既然再次来宛城,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赵政死,英布必然辅佐楚王复国,而秦国,必然会被大楚铁骑踏为齑粉!”英布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
“一切全都拜托贤弟,还请暂时离开宛城,静待我的好消息!”冉颡脸色平静而严肃的拱手。
“好,冉公告辞!”英布施礼告辞。
“贤弟慢走!”冉颡拱手相送。
英布走出庄园大门,解下拴在马桩上的马匹翻身上马,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树下发呆的冉颡,挥鞭驾的一声离开。
他此次来并非是想提醒冉颡,而只是害怕被冉颡牵连,本来他来的目的是杀死冉颡,但反复踌躇之后还是没有下手,首先他不敢保证能够杀死冉颡,因为冉颡祖先叔山冉是楚国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大力士,传言力大无穷能够抛起千钧重物,而冉颡此人也是身材魁梧手臂粗壮,一看就是舞刀弄枪的勇猛之辈,只不过平日都被商人这个身份蒙蔽罢了,英布自己就是武术名家,自然也知道冉颡此人不太好对付。
何况知道他有谋反之心的非只有冉颡一人,还有陈平和陈旭,只杀死冉颡于事无补,还得去杀死陈平,陈平好说,一个文士而已,但要杀死陈旭他却是半分把握都没有,就光他身边四个护卫就不好对付。
因此反复权衡再三之后,英布放弃了亲自动手杀死冉颡的计划,而是以退为进,撺掇冉颡提前谋反去刺杀秦始皇。
如若冉颡死,那么他暂时就不用提心吊胆的躲着。
如果冉颡成功,天下必然大乱,至于复国……英布颇为纠结,只要一想到陈旭当然的话,他便会感觉到遍体生寒,灵魂都如同浸没在冰水之中,汗毛都会一根根竖起来。
但同时,年少时那个相士对他说的话又如同一个魔咒一般不停在他灵魂中响起。
“他为何明知我要谋反,但为何又不追究,难道……难道……”
英布心中突然有一个诡异的念头泛起,骑在马上脸色踌躇变换,勒住马匹在河边静静矗立许久之后猛然拨转马头,马鞭连挥顺河而下直奔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