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衣潜伏在洛天瑾身边的最终目的,是要借他之手招安武林群雄。为达目的,他必须帮洛天瑾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相反,一旦洛天瑾失势,金复羽必然赶尽杀绝。到时,柳寻衣付出的一切皆会前功尽弃。因此,他绝不能让洛天瑾败在金复羽之下。换言之,他绝不能让玉龙宫沦为金剑坞的帮凶,以免此消彼长。
见柳寻衣神情复杂,若有所思,洵溱以为他心中有所动摇,下意识地说道:“不必担心,你若不便开口,我愿替你向任无涯挑明……”
“不!”
突然,柳寻衣义正言辞地摆手道:“我不能回绝此事,我必须替任无涯将佛莲子取回来。唯有如此,才能促成贤王府和玉龙宫的结盟。”
“此事若无凶险,任无涯为何不派自己人去做?”洵溱大失所望,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道,“柳寻衣,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我知道此去吐蕃必定危机四伏,但我仍然要去。”柳寻衣坚持道,“府主有命,我不能不从!”
“究竟是府主有命?还是朝廷有命?”洵溱脸色一沉,低声道,“有些事你我心照不宣,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忠勇?”
柳寻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洵溱,幽幽问道:“既然知道我的秘密,你又为何执意拦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究竟是不想让我死?还是不想让我死的这么快?”
“你……”
被柳寻衣一语道破心思,洵溱的脸色陡然一变,蓦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好好好!你去、你去!不过休想让我陪着你一起送死。哼!”
“洵溱,你我各为其主,实在无可奈何。”望着洵溱的背影,柳寻衣语气一缓,苦涩道,“你很清楚,如你我这样的人,刀口舔血,朝不保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我,有些事……远比性命重要的多。”
“什么事比命还重要?”
“比如……功名大业。”柳寻衣胸怀大志,心系大宋。
“命都没了,还谈何功名大业?”洵溱缓缓转身,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柳寻衣,言语中颇有几分不解之意,“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们这些汉人,最忠的是你们,最奸也是你们。”
“忠奸善恶,瞬息万变。忠臣,也有阴险奸诈的一面。奸贼,亦有孝悌仁义的善心。至于何去何从?往往在一念之间,岂能一概而论?”柳寻衣苦笑道,“人心复杂,莫过于此。”
“你打算怎么做?”洵溱见柳寻衣心意已决,索性退让一步,反问道,“此去吐蕃,你人生地不熟,若是冒然前往,如何进的了布达拉宫?”
闻言,柳寻衣不禁面露难色。他虽有一腔热血,但事到眼前,却一时又无计可施。
“我……”
“砰、砰砰。”
柳寻衣尚未开口,紧闭的房门再度被人敲响,丁傲不请自来。
“丁三爷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一者,向二位道喜。”丁傲笑道,“二者,替二位分忧。”
“哦?”柳寻衣和洵溱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狐疑之色。洵溱道:“不知喜从何来?”
“时才在缥缈阁,柳门主不避生死,大义凌然,深得宫主他老人家的赏识。”丁傲解释道,“相比之下,宋玉唯唯诺诺,瞻前顾后,令宫主颇为不悦。此消彼长之下,虽然柳门主尚未将‘佛莲子’取回,但你们与金剑坞的这场明争暗斗,已然有了七分胜算。起码在宫主心里,贤王府的胆识和诚意,皆远超金剑坞。如此一来,我自然要向二位道喜。”
“丁三爷抬举了。”柳寻衣自嘲道,“吐蕃千里迢迢,山长水远,我能否活着回来都要另当别论,就算有七分胜算又如何?若是取不回佛莲子,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因如此,小老儿才来替柳门主分忧。”丁傲神秘一笑,直言道,“其实,宫主他老人家早已对佛莲子求之若渴,因此五年前曾派我前往吐蕃打探虚实。当年,我虽未潜入布达拉宫,但却在逻些城内留下一位极为可靠的眼线。这些年我与他一直书信不断,来往密切,此人对逻些城以及布达拉宫的风俗事宜,皆是了如指掌,烂熟于心。若能得到他的帮助,想必柳门主此行定能事半功倍。”
“真的?”柳寻衣暗吃一惊,将信将疑道,“丁三爷莫不是在唬我吧?”
“有少秦王作保,小老儿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哄骗二位。”丁傲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更何况,骗你们对我毫无益处。只有你成功取回佛莲子,贤王府和玉龙宫强强联手,小老儿才能保住自己在宫主心中的地位。只希望,玉龙宫进入中原后,柳门主能多多提携。嘿嘿……”
“这……”柳寻衣面露迟疑,转而看向洵溱。
洵溱黛眉微蹙,沉吟道:“我与丁旗主相识多年,他为人虽然放荡不羁,但做事却十分牢靠,想必不会骗我。”
“为了彰显诚意,小老儿还特意从宫主手里,为柳门主借来一样东西。你看!”
说罢,丁傲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件青丝软甲,递到柳寻衣面前,戏谑道:“宫主能将此物借出,足以表明他对柳门主十分赏识。其实,他老人家也希望柳门主此去吐蕃,能够马到功成。”
“青丝甲!”
见状,柳寻衣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此物他再熟悉不过,昔日,曹钦从江南陆府抢走惊风化雨图,柳寻衣正是依靠青丝甲的一缕线索,最终寻得曹钦踪迹。
“如何?”丁傲笑道,“现在柳门主可否相信小老儿的诚意?”
柳寻衣稍作犹豫,继而神色一禀,正色道:“不知丁三爷所说的那位眼线……我该如何联络?”
“逻些城西,八角药铺,你找一个名叫‘波仁’的男人。告诉他,是天山的丁三爷让你来的。后面的事,他自会替你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