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三 同门(2 / 2)

道缘浮图 烟雨江南 3942 字 3天前

夏平生轻笑几声,道:“我躲在这里,便是不让他知道的。”

探虚眼眶有些湿润,这么多年来,雨时和计玉的失踪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厌离君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躲避一般的沉默,从未回答过他。

他还记得,两人刚失踪之后,他去质问厌离君,厌离君的眼眸低垂,只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师兄,有他的选择。”

那么,雨时的选择是什么呢?

这么多年,探虚一直想问个清楚,可是在见到夏平生之后,却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仿佛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声叹息,探虚顿时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几分,他只淡淡道:“厌离君一直在找你,即使没有明面上的动作,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找你。”

夏平生微微垂下眉,没有说话。

“玉京城中元会门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在这里。”

夏平生望向探虚,问道:“那么师兄会与他说么?”

探虚轻笑几声,望向夏平生的眼神是沈伯严从未见到过的神情,带有一丝丝玩闹般的报复,带有一抹幸灾乐祸般的恨意,道:“有何不可呢?”

有何不可呢?你当日便是如此走了,那么便让他如此来找你,又如何不可呢?

走的人开始隐姓埋名的生活,被留下的人永远是最痛苦的。

探虚站起身来,他只觉得自己瞬间苍老许多,缓慢向外走着,走到门口,夏平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计玉她去世了。”

探虚转过身来,看向夏平生,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闪烁起悲伤的光芒。他就那样静静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看着他。

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探虚真人带着沈伯严往画舫走去。沈伯严只觉得走在他前面的探虚真人,整个身子都变得轻飘飘起来,变得没有重量。在多年的等待之中,这个苍老的真人,在今日仿佛消耗掉了所有的感情。

夏平生陷入了一阵长久的静默之中,他深知探虚不会将自己隐藏在玉京的秘密告诉厌离君,那句话不过是对自己多年来消失的一句气话而已。

四人中,探虚如兄如父,虽是修为和实力都落后于他与厌离二人,但是他对他二人的照顾,从二人幼时便已开始。

但是,夏平生也知道在不久后,厌离君一定会找到自己。

他自小便是一个极为执着的人。

“走吧。”夏平生转过身,对着站在后方发愣的燕开庭道。

燕开庭睁大双眼,道:“夏师,原来你是元会门的人”

夏平生摆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须再提。”

“计夫人也是么?”

夏平生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就像门外走去。第一次,燕开庭看着夏平生的身影是既陌生又熟悉。

那个自幼看着自己长大,自己只知道他很强大的人,没想到竟是有如此煊赫的身份。

仅在仙君之下,燕开庭一时之间还想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强大的存在。而这个存在,却是一直伴着自己长大,自己唤作师父的人。

直到夏平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燕开庭才恍然醒来。他理了理心绪,就又向付府走去,此时他的心里仿佛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

玉京城门之下,聚集了一批群众,其中不乏修炼门派之人和一些寻常老百姓,纷纷抬着头对着城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顺着城门往上看去,就只见一位白衣男子的尸体被掉在城门之上,随风摇晃。

“哎哟,这可真残忍,死的真是惨!”

“惨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那个在玉京城闹出那场火来的元会门弟子,叫什么什么清来着!”

“这难道就是元会门给我们的交代?不过,像这种核心弟子唉!”

只见那男子便是前日要被探虚遣返回门内的元会门弟子,只是此时,他脸色发紫,眼珠爆出,舌头长长地垂出口外,脖子上绕着一圈麻绳,被吊死在城门之上。

远方的荒野之上,隐匿在草丛中的小玲珑浑身是血,看了一眼吊在城门之上的白衣男人,便转身消失在无边荒野中。

她快速奔跑着,像风一般快速奔跑着,好像这样就能忘记那男人绝望的眼神与撕心裂肺的叫喊,仿佛这样就能洗清她浑身的血渍,仿佛这样就能逃脱出沈伯严的掌控终于,她在黑水河畔,忽的停了下来,顿时眼泪犹如泉涌,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跪在河畔,望着黑水河内自己的影子,她发现自己已是如此瘦削,她被仇恨与无奈竟是折磨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