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话,嘉安帝的目光便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他目光并不锐利,却看得人遍体生寒。
傅明华这才知道刚刚的容涂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嘉安帝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威压,逼得她当下那一刻双手都握成拳了,才使自己镇定了下来。
燕追察觉到她的异样之处,微微一步上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嘉安帝的目光挡了:“容大人驭下有方。”
他微笑着,目光森然:“长乐侯爷呈上的东西,就连我也没有尝到。”
燕追话音一落,嘉安帝便眼皮微微一抽,看了他一眼,才将目光又落到了容涂英身上。
容涂英最担忧的事情终是被燕追说出来了,他咬了咬牙,事到如今,若他换成燕追,必定也会拿捏着这一点不放。
双方本来便恨不能对方去死的,这会儿他倒也并不如何慌乱,开口就道:
“皇上,这傅长胜数次三番托人送了东西进容府之中,臣实在也不知他受何有所指,有何图谋。”
他将罪名全推到傅侯爷头上,还借机反咬了燕追一口,那话中之意嘉安帝自然听得出来。
容涂英说完,心中微微有些忐忑,想着此事怎么也要将燕追拖下水,却听嘉安帝淡淡一句:“朕心里有数。”
便似是要将此事和稀泥一般,登时心中又惊又怕。
嘉安帝的眼神看得殿内每一个人都心中发慌,就连他的目光从崔贵妃身上扫过时,都让崔贵妃在十一月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受了伤,早些回去。”嘉安帝看了燕追一眼,皱着眉斥责。
语气虽然严厉,但容涂英却听得出来,他对儿子百般的包庇。
死去的虽然是他的女人,腹中还怀了嘉安帝的骨血,但是也比不过他对燕追的重视。
容涂英心中发寒。
这桩公案,此时是查不出结果来的。
黄一兴这头去让人带傅侯爷进宫,另一边容三娘的尸身则是被人从殿后抬了出去。
嘉安帝在容妃这里坐了半晌,便勒令容涂英随他前往紫宸宫,等人一走,崔贵妃也是双腿发软,靠静姑扶着从承香殿里出来。
外头之前还在痛苦吟叫的宫人与内侍此时被抬了下去,汉白玉铸就的宫台沾满的鲜血此时已经被洗刷干净了,只是那残留的血腥味儿却挥之不去。
崔贵妃出了承香殿,想起今日的事情,嘉安帝的眼神使她毛骨悚然,此时回到蓬莱阁一连喝了好几杯热茶,才觉得将身上那股子阴寒驱走了些。
“你们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说一早傅明华便与她保证,容三娘必会死于容妃之手,但崔贵妃实在没有想到,她盼了这一天盼了如此之久,甚至有几次她都险些沉不住气想要动手时,容妃却是率先动了手。
她有些不敢相信,但又有些兴奋。
容妃居然走了一步臭棋!
她想了想,宫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高声令静姑使人搬了炉子前往蓬莱阁后水上花园之中,那里十分宽敞,将宫人使得远远的,小声说话也不怕有人伏在附近偷听。
几人出了宫里时,外头炉子已经生好火了,崔贵妃坐进水阁之中,燕追便跪坐在软榻之上,听傅明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