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诺维也夫的话让索科夫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试探地问:“少校同志,我能问问,那些搬运工的食物,你们是如何发放的?”
“通常是博丘什金把每天工作的搬运工人数统计出来,然后我们再根据他提供的人数,把应该发放的食物交给他。”季诺维也夫少校介绍完情况后,有些纳闷地问索科夫:“上校同志,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少校同志,”见情况果然和自己猜测得差不多,索科夫苦笑着说:“难道你就不怕他吃空饷吗?”
“吃空饷?”季诺维也夫少校恐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望着索科夫说道:“对不起,上校同志,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很简单。”索科夫向对方科普道:“比如说,在今天的搬运工作中,只使用了三百个居民,但他在上报数量时,却报了五百个居民。这多出了两百个名额,就称之为吃空饷。”
“上校,您的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季诺维也夫少校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想博丘什金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虚报参加搬运工作的居民人数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索科夫觉得这位季诺维也夫的见识真是太少了,便特意提醒他说:“还有,在食物的发放过程中,假如你们没有派人监督,而是让他全权负责,我甚至还认为,他会克扣居民们的食物。”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季诺维也夫并没有往心里去,他觉得上校不了解渡口码头的情况,说出来的话,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但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没有任何争论的必要,因此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善于察言观色的索科夫,觉得季诺维也夫少校根本没有听进自己说的话,也没有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毕竟对方不是自己的部下,不可能直接对他下命令。而是岔开话题问:“少校同志,浮桥架设好以后,对你们这里有什么影响吗?”
“以前从东岸过来的武器弹药、物资和兵员,都要在我们这个渡口下船。”季诺维也夫少校回答说:“但自从浮桥架设好以后,就承担了武器弹药和兵员的运输。而我们这里呢,则变成了以各种食物和药品为主,偶尔也会有一些武器弹药。比如说你们今天要接收的这批弹药。”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忽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大声地说:“让我进去,我要见指挥员同志。让我进去……”
屋外的吵闹声,让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想这里是渡口的指挥所,居然会有人在外面吵闹,门口的哨兵都是干什么吃的。不过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用平稳的语气问季诺维也夫:“少校同志,外面是怎么回事?”
季诺维也夫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歉意地对索科夫说:“上校同志,我出去看看,待会儿回来再向您报告。”
“少校同志,我听见外面好像是一个孩子在闹。”索科夫面无表情地说:“他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见您,不如把他叫进来问个究竟吧。”
季诺维也夫点点头,走到门口冲着外面说了两句。很快,就有一个男孩走进了屋子。索科夫见这个孩子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便用友好的运气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了?”
“报告指挥员同志,”见屋里坐着的指挥员在问自己的话,孩子连忙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叫瓦洛佳,今年十四岁。”
“十四岁!”索科夫把这个年龄重复一遍后,继续往下问:“读几年级了?”
“七年级。”瓦洛佳回答说:“不过自从城市开始打仗,我们就停课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和父亲两个人。”
索科夫听到对方的回答,不禁一愣。按照他的理解,男人都上了前线,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是和自己的母亲待在一起,赶紧问道:“你的妈妈呢?”
“死了。”瓦洛佳一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眼圈就立即红了:“她昨天给街垒厂送弹药的途中,被德国人的飞机炸死了。”
“少校同志。”得知瓦洛佳的母亲是在运输弹药的途中,被德国人的飞机炸死了,索科夫忍不住好奇地问季诺维也夫:“你们招募的搬运工里,还有妇女吗?”
“是的,上校同志。”季诺维也夫少校点着头回答说:“您也知道,成年的男性如今不是在军队就是工厂里。码头上招募的搬运工里,妇女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在得到了季诺维也夫的回答之后,索科夫又转头望着瓦洛佳问:“孩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想帮着你们搬运弹药。”瓦洛佳连忙回答说:“可是博丘什金说我的年纪太小,不让我参加搬运队。指挥员同志,求求您,您给博丘什金说说好话,让我参加搬运队吧。”
“瓦洛佳,我觉得博丘什金做得对。”索科夫望着面前身体单薄的孩子,表情凝重地说:“你还是一个孩子,根本无法搬得动那么沉重的东西。”说着,他冲孩子挥挥手,“你还是快点回你父亲那里去吧。”
谁知瓦洛佳听后,不管没有离开,反而向索科夫苦苦哀求:“指挥员同志,求求您,让我参加搬运队吧。我的父亲上个月在保卫红十月工厂的战斗中,被德国人的炮弹炸断了一条腿,没法参加搬运工作。如果您不让我参加搬运队,我们就会被活活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