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把身上所有的保心丸递给马文升。马文升揉揉眼睛,他似乎看到有泪花挂在刘健眼角。
“我以为陛下走的是霸道。我错了,陛下走的是王道。陛下必将成为千古一帝。真想多活几年,看看陛下如何大明建成超越汉唐的盛世。”刘健感慨了一句,用手巾擦了擦眼睛。
马文升心中一动:“老家伙你……”
“我已七十有二。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够本了。”刘健笑笑,“若是能撑到陛下回京就好。我有许多忠言逆耳想对陛下说。就怕写在纸上,陛下不会多瞧一眼。”
“老家伙你到底怎么了!”马文升着急追问。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风疾越来越严重。时不时头晕目眩、晕厥,不知什么时候便醒不过来。最近几日头晕的次数越来越多。王院判束手无策。”刘健苦笑。
总是在新皇面前假装晕倒,没成想假戏真做了。
马文升面露哀痛。风疾无药可医,唐朝有多位皇帝死于风疾。他历经几朝,经历了无数的生离死别,自己同样年事已高,不过是早走晚走的区别。叹了口气,很快收敛了情绪。此时不是感伤的时刻。
拍拍刘健的肩,两人一同走向文华殿。“老东西,召军机处、内阁开会吧。在你倒下之前,替陛下守住江山。陛下是重情重义之人,定不会亏待你的两位孙子。”
“我知道。所以我把他们安排在河套。河套几乎独立于朝堂之外。是陛下的小朝廷,提拔官员只需陛下一句话。万一那俩孩子中不了进士,在河套当官也是一样的。”刘健大笑。
马文升啐了一口:“难怪你不再提让河套纳入朝廷的话头。”
“近日与我家孙儿通电话时,孙儿说在河套见到了马大人的么孙。”刘健摸着胡子轻笑。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陛下力图科举公正。明言不会再给官员子弟国子监监生的恩赐。今后只会恩赐旗手卫虚衔军职。旗手卫被人戏称‘绣花卫’,入旗手卫的都是绣花枕头。有志气的年轻人,根本不想入旗手卫。到河套当官,成了不少权贵给子弟安排的后路之一。
新皇强势,除非万不得已,无人会和新皇硬碰硬。
众口难调、人心难测。也有人暗自打算,想趁新皇前往辽东的关口做点文章。
军机处、内阁联合下发的命令让他们歇了心思。文武百官严正以待未来可能发生的变故。所有京官取消沐休,分成两班轮流值守,确保一切安稳。各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进入战备状态,一旦地方上有人造反,立刻扑杀。
马文升说要殉葬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是在提点大家,陛下去辽东一旦出事,身居要职的官员都有失职之嫌。不管是太上皇还是未来的皇帝,都不会重用他们。他们唯有维持朝廷稳定,祈祷新皇安然无虞回京。
当然,最佳的办法是阻止新皇进入辽东。只是以新皇的脾气,逆贼的猖狂,可能性微乎其微。
弘治帝也知道儿子的脾气。带上妻子和女儿,微服出入于京师各道场、寺庙,为儿子的辽东之行祈祷。
君王死社稷!朱家的皇帝就应该有这种自觉。就算京师爆发疫情,也不能向逆贼妥协。逆贼打的是所有朱家人的脸。宗人府把话传给了各路藩王。
在外浪得乐不思蜀的宗室们,匆匆返回封地。和官府一起严厉监察各处。谁敢在他们的封地闹事,就是把他们推入火坑,先杀了再说。
有不良记录的崇王、兴王、宁王、庆王一脉,受到同宗亲戚们的‘热情’拜访。尤其是兴王府,同时住了八个藩王府的郡王。
辽王等在赤岭马市、茶马古道发了财的藩王,追加赏金寻找名医。连国外的商人都被高额的悬赏刺激了,纷纷把消息传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