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芙儿似乎看出了高顺的心思,便寻了个机会问他:“将军可是在犹豫?”
闻言,高顺眉头一皱,斥道:“本官在想什么?与你一个贱婢何干?”
芙儿抿嘴一笑,不理会高顺的呵斥,反而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将军可知,自己命不久矣。”
高顺大惊,喝道:“贱婢,再敢胡言,当心你的皮肉。”
芙儿笑道:“奴婢身上但有点滴伤势,将军更是必死无疑。”
高顺愣住了,真心的想不明白此女哪来的这么大胆气,可见她说的煞有其事,一时间竟是拿捏不定,是以沉默以对,只在心中思索着此女所言的可能性。
芙儿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将军定是在犹豫,是帮着中郎将瞒天过海,还是想董太师尽言前事,揭露中郎将的异心,是吗?”
闻言,高顺一惊,本能的问:“你怎的知晓?”
芙儿却顾左右而言他,说:“将军此刻最应该琢磨的,乃是你向董太师揭穿了中郎将的用心后,董太师会不会信你。”
高顺愕然道:“太师如何不信?”
芙儿说:“太师为何要信呢?呵呵,奴婢想问将军几句话,望将军好好想想再行回答。”
不自觉的,高顺已经落入了芙儿的节奏,是以说:“你问。”
芙儿问的第一句话是:“中郎将和董太师是什么关系,将军与董太师又是什么关系?”
高顺不答,却面露思索之色。
芙儿便问了第二句:“中郎将手上又多少兵马?吕将军手上又有多少兵马?”
高顺本能的想说此事与吕布何干,可转念一想,怎么没有关系,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吕布的部下,虽然现在划归了姬溪,可在众人的潜意识里面,自己仍是吕布的亲信。
芙儿问出了第三句话:“是中郎将对董太师的威胁大?还是朝中大臣对董太师的威胁大?董太师的敌人是谁?是中郎将?还是朝中大臣?”
这没得说,当然是朝中大臣对董卓的威胁大了,至于姬溪,现在手上只有自己这三千兵马,而这三千兵马,还全是自己的子弟兵,自己若叛,姬溪瞬间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芙儿再问第五句:“中郎将为何冤枉陶普等人与朝中大臣勾结?”
高顺的第一个念头是姬溪要清除董卓的耳目,从而让董卓成为睁眼瞎,以便姬溪暗中起事。可转念一想,事情又回到了上一个问题,你手上没兵,你能起什么事,你做的这一切不都是无用功吗?而自己能想到,难道董卓会想不到吗?他是会顾及一个没兵没马的姬溪,还是会顾及朝中那些名望满天下的大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么一想,高顺已经有些明白了,现在的姬溪,就是一个小白兔,他说什么董卓都会信,因为他对董卓造不成任何的威胁,而董卓的性子,又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杀错,不放过。所以说,不论自己说什么,董卓在自己判断之后,还是会选择相信姬溪。
见高顺神色变幻,芙儿适时的问出了最后一句:“若将军尽言前事,那么董太师会不会以为,将军你也如陶普那般和朝中大臣勾结,欲图不轨,更甚者,董太师会不会认为将军你受的乃是吕将军的命令,诬陷中郎将呢?”
听完这话,高顺的冷汗瞬间刷的一下布满额头,会啊,怎么不会,以董卓那多疑的性子,太他娘的会了,而如果董卓这么认为了,吕布的命能保住,自己却一定会被董卓所杀,从而给吕布以震慑。
想通了之后的高顺,震惊的看向似笑非笑的芙儿,恍惚间竟在此女的身上看到了姬溪的影子,一瞬间,高顺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这个奴婢,这是一条纯粹的毒舌啊。
一时间,二人尽皆无语,半响后,高顺试探的问:“中郎将为何不担心你会临场反悔?”
芙儿抿嘴一笑,说:“将军还不明白吗?中郎将只需抓住一点,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而我等,只能任他摆布,稍有异心,就是一个死字。”
高顺不明所以的问:“哪一点?”
芙儿悠悠的叹了口气,说:“身为董太师的义子,却没有兵权,这一点,还不够吗?”
这般拿着自己的劣势当刀子使的举动,高顺闻所未闻,简直是害人听闻,而姬溪却硬生生的做到了,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也硬生生的猜到了。
这一瞬间,高顺的心里起了恐惧,这恐惧,大半来自于姬溪,另外的,则来自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两个时辰之前还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奴婢,而现在,却让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帅生出了惧怕。
此时的高顺,已经决定,在董卓面前绝不妄言,而且他可以肯定,陶普必死无疑,他绝对不会是此女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