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问,也能猜到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民乐学的人都不多,何况是复原的古乐器。
经过了长安之后,顾淼知道对于源自古代的东西,最好的保护方法就是让它自己拥有活力,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想要活过来,几乎没有可能。
中年人原本也没有指望顾淼这个年轻人真的会买,就指着屋里摆着的其他乐器,让他随便看看。
在吹奏类乐器里,顾淼看见了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许多品种,包括尺八、南箫,这些虽然少见,不过还在理解范围之内。
在角落里,他发现一根奇怪的管子,中空两头通,只是在管子的正中间有个洞。
“这是什么?”顾淼拿起管子,试着吹响它,
只有呜呜的风声,
中年人一边接过一边说:“土良管。”
这根管子,在中年人的手中,变幻出五个音调,正是古音中的“宫商角徵羽”,据说这种乐器传说由女娲所造,记载于三千五百年前的甲骨文之上,而如今几乎全无资料,就连他都是在彩云之南的哈尼族和彝族的乐器启迪下,多次试验才做出来的。
说实在的,以顾淼的耳朵听来,土良管发出的声音,还不如贾湖骨笛,有些已经被时代淘汰的东西,就让它淘汰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对于敦煌壁画乐器复原,顾淼的态度则是,虽然无法大面积工业化生产,至少可以留一套下来,说不定能领悟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现在的研究已经停滞,还有许多没有复原出来,因为没钱。
顾淼通过自己的渠道找了许多人,但是他们也都是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李墨一那里也找不到可以吃下那么多乐器的单位。
“你是来这玩的,不用为我们的事太费心,去好好玩玩吧,子衿可以带你去逛逛,在敦煌坐公共交通去各个景点不太方便。”中年人反过来宽慰顾淼。
顾淼忽然想到自己在尼泊尔捡到的那块石头,搞艺术的人一般都有一些联系,于是试着问道:“您对金石之类的有研究吗?”
“对田黄石和鸡血石略有心得。”中年人不知道他想问什么,顾淼拿出了那一大块红黄相间的石头,中年人拿着仔细端详:
“看着有些像藏瓷,不过我对这个品种的石头也不是很熟悉,你要是不着急离开敦煌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人问问。”
顾淼谢过,同时也知道中年人姓魏,家里世代都做与艺术有关的工作,女儿魏子衿虽然没有继承音乐和绘画的爱好,却对舞蹈颇有天赋,现在专心研究敦煌舞,也想借此契机帮助父亲完成古乐器复原的心愿。
敦煌舞借着当初的《丝路花雨》一炮而红,现在衍生出了许多不同的舞蹈,但是乐器一项却很难完成,
而且就算是做出形似的东西,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做出来的乐器,就是发出的一模一样的古音,就算是那个被东瀛人复原的琵琶谱,也因为声音沉闷无节奏,而被现代许多音乐家吐槽,
说这种音乐不是大唐的气象。
顾淼离开的时候,已是晚霞满天,立在市中心圆盘那里的飞天雕像被周围的路灯照出一种特别的神秘与优雅。
他所住的地方,就在鸣沙山与月牙泉旁边,这个地方的门票价格看着颇刺激,
当地人,凭身份证或当地某大集团公司的工作证,只要五块钱,
外地游客,一百二十块,
如果是以前的顾淼,看到这种价格,大概会直接撤退,现在他不一样了,身上有钱,心里不慌,
在尼泊尔呆的几天,处处青山绿水,一派春暖花开的欣欣向荣,而到了敦煌,鸣沙山背阴处还有点点白雪未融,
寒风萧萧之中,但见白雪会黄沙,让顾淼不由想起“春风不度玉门关”。
鸣沙山的山脊如锋如刃,被风吹过的沙地如海边沙地,
光影交错,沙丘之间层次分明,数茎芦苇隐约在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