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冷风顷刻间刮了进来,像刀子般刮在了她的小脸上,这里是十八楼。
但是,她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和危险,那双空洞呆滞的丽眸看着某个远方,她轻轻的扯着唇角,“妈妈,我好冷,抱抱我…”
她搬了一个小凳子,踩着凳子爬上了窗。
“诗诗。”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外面进来一道挺拔如玉的身躯,傅青伦来了。
傅青伦一眼就扫到了那抹纤柔俏丽的身影,此刻,她坐在窗户上。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外面的冷风无情的灌了进来,拂动着她腮边的长发。
她白色的衣裙被吹得汩汩作响,整个人飘飘欲仙。
傅青伦清寒的瞳仁倏然收缩,放大,心跳就在此刻停止了,他忘记了呼吸。
“诗诗!”
他低吼了一声,拔开长腿就跑了过去。
林诗妤闭上了眼,她迎着寒风,张开了自己的纤臂,心不疼了,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她往下跳。
下一秒,一股大力从后面袭了过来,两条健臂倏然箍上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将她拽了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傅青伦抱住了她。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
傅青伦将她抱放在了地毯上,两只大掌扣住她莹润的香肩将她强制性的扭转了过来,他扣着她,眼眶猩红如同失控的野兽,用力的摇晃,“林诗妤,你他妈的疯了,这里是18楼,你也敢跳?”
低吼的嗓音,令人眩晕的摇晃,林诗妤颤了颤羽捷,呆滞空洞的丽眸慢慢的恢复了聚焦,她看清了,看清了眼前这张俊脸。
“我…我做了什么?”她颤抖的问,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像是一只大掌狠狠的揪住了傅青伦的心脏,然后用力的揉,揉的他痛不欲生。
他死死的盯着她,精硕的胸膛上下的喘,满脑子都是,就差一点点。
林诗妤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生气发脾气的时候,现在他咬着腮帮,巨大的阴郁戾气使得他俊美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怕,他眼里蓄积着两团小风暴,快要将她吸下去了。
她茫然,无知,但又觉得自己错了。
她缓缓伸出冰冷的小手,摸上了他的俊脸,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般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嫉妒了,我心里…嫉妒的发狂。”
她说,她嫉妒的发狂。
她嫉妒那颗卵子的女主人,她嫉妒那个代孕妈妈。
真的好嫉妒好嫉妒。
听着她的话,傅青伦咬紧的腮帮突然一松,片刻的怔忪过后,他伸出健臂,一把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她揉着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里。
傻女孩。
他的傻女孩。
她不需要嫉妒任何人。
林诗妤是谁,天之骄女,才情满天下,学生时代的一袭白裙,怀里几本书,成了多少人的梦中人。
21岁那年,她仅仅花了一年时间就登上了国际舞台,被封小歌后,波浪卷的长发,散发着女人幽香的一袭长裙,迷倒了多少人。
他也是其中一个。
他也是爱慕者的其中一个。
但是,现在的林诗妤活成了什么样?
她为了小柠檬放弃了所有,她的双手不再碰她最爱的钢琴,她不再唱歌,她不再做那群星里最闪耀的那一颗。
她被掏空了身体。
她活成了如此这样的模样。
她甚至去嫉妒那颗卵子的主人,她竟然去嫉妒那个代孕,她们是谁,焉能与她林诗妤相比?
为什么?
美好的爱情会让我们遇见最美的自己,为什么她和他在一起后,变得如此的糟糕。
刚才,如果他晚来一点点,如果他迟到一点点,那她就从这医院的18楼上跳了下去。
她中了魔障,她心里生了病。
这些,皆因他而起。
被他这样抱着,林诗妤眼眶一红,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砸,缓缓伸出小手抱住了他精硕的腰身,她小声哽咽,“傅青伦,我不想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我真的不想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如果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那我…就不要你了,你明白不明白…呜呜…”
她不停的哭,哭的不能自已。
傅青伦喉头发涩,掀了掀薄唇,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是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
绝望和无助,在他的心头疯狂的滋长蔓延。
……
林诗妤睡着了,傅青伦守在她的床边,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柔韧的薄唇贴在她的小手上,不停的吻。
他该怎么办?
他该拿她怎么办?
“阿森。”这时司空开口。
傅青伦回神,他为林诗妤盖好了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回廊里,傅青伦看向司空,“诗诗怎么了?”
“阿森,诗妤的情况不太好,小柠檬将她压垮了,再加上一个你,诗妤得了重度抑郁症,已经出现了幻觉甚至…刚才轻生的倾向。”
重度抑郁症?
这五个字在傅青伦的耳畔炸开了,近些年,几乎每一天都有抑郁症患者自杀。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心理疾病,不是医药就能治疗的。
“阿森,现在情况很糟糕,小柠檬每天都在打针进行v2级的化疗,代孕找好了,你要尽快进行精-子和卵-子的配型,抑郁症患者需要进行心理治疗,但是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无法对诗妤进行康复治疗,相反的,你和小柠檬的情况会不断的刺激她,一旦我们承受的压力和痛苦超过了我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就会出现排斥恐惧的现象,继而想逃避,自杀,诗妤很有可能会进行二次轻生。”
二次轻生。
傅青伦满脑子都是刚才林诗妤坐在窗户边,摇摇欲坠的画面,他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掌拽成了拳。
这段时间太难熬了,她熬了三年多,已经到达了极限。
现在他就是那最后的一根稻草,轻易将她压垮了。
她的心理抑郁不是这些天才发生的,而是一种量到质的积累。
这些年,她承受的太多。
他让她在一次次孤独无望的边缘里挣扎,茫然。
傅青伦将英挺的后背抵在了墙壁上,双手抄裤兜里,他整个人溢出几分阴郁和颓废。
“有没有什么治疗的捷径?”他哑声问。
司空点头,“有,催眠治疗,拿去她所有痛苦的记忆。”
所有痛苦的记忆?
他么?
傅青伦久久的没有说话,然后他点头,“好。”
既然他让她这么痛苦,那就让她忘了他吧。
但是,有时候结束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
他不是放她走,他傅青伦穷其一生都不会放开林诗妤的手,他只是想跟她重新开始。
“阿森,要不要拿走诗妤关于小柠檬的记忆?”司空低声问。
小柠檬是她的女儿,是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没有人有资格剥夺她做妈咪的权利。
但是,傅青伦点头,“恩,一起拿走了。”
他做主,一起拿走了。
让她忘记他和小柠檬。
他会救小柠檬的,所有的痛,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吧。
小柠檬很坚强,他们父女一定可以熬过这么艰难的时刻。
他画了一个圈圈,先将她放在了圈圈之外,他想看她笑,不想看她哭。
等一切好了后,等他处理好了一切,他和小柠檬会去找她的。
……
林诗妤醒了,刚睁开眼,她就看见傅青伦那张俊美的容颜,他一直守在她的床边。
“诗诗,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林诗妤坐起了身,摇了摇头,“不用了…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有没有配型,小柠檬不能再等了。”
她在催促。
傅青伦看了她一眼,她似乎忘记了跳楼的事情,满脑子都是救小柠檬。
那个抱着他哭,说嫉妒的发狂的林诗妤,就像是一场梦。
她又将自己压抑住了。
久而久之,抑郁症会越加糟糕。
这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了,司空打开了门,“阿森,我来取你的精-子了。”
林诗妤巴掌大的小脸很白,她掀开被子快速的下床,“我去看小柠檬,你们办事吧。”
她脚步慌乱的出了休息室,头也没回。
傅青伦起身,“走吧。”
……
实验室里,司空将一个真空管放在了架子上,“阿森,我在外面等你?十分钟够不够?”
傅青伦坐在椅上,身姿慵懒的倚靠在椅背里,他眯着黑眸看了一眼那支真空管,“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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