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一久,心思也就活络起来。
第二天一早,就睡在景仁宫的崇祯皇帝起身之后,见托娅仍未转醒,但国事不能不处理,只好派人严密保护周围,自己走向暖阁。
没走多远,就碰见跌跌撞撞赶来的朱慈烺。
崇祯二十年的朱慈烺,年方十八,刚好是到了成年的岁数,见到崇祯以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
由于紧张,朱慈烺的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又跪下来说道:“父皇,是儿臣不遵礼数,请父皇责罚儿臣吧!”
虽说崇祯一直就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有些看不顺眼,此时见到这小子楚楚可怜,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可怜,温和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儿臣身为皇家太子,文不及状元之才,武不能上马杀贼,以为万民效。眼见国家衰微乱起,却束手无策,每每念起,便深恨无能,自觉不配这太子之身。”
说到这,朱慈烺抬起头道:“儿臣时常偷跑出宫,到武学院进修学习,还请父皇责罚!”
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说的居然是这种事,崇祯有些意外,看着跪在地上不肯抬头的朱慈烺,弯身将他扶起来,道了一声“好”,说道:
“这才是朕的好皇儿,这才是大明的好太子,朕以你为荣!”
本来朱慈烺是请罪来的,却没想到崇祯支持他这么做,这不知等了多久的认可,来的是这么突然,这么令人毫无防备。
一时间,朱慈烺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说着,崇祯皇帝望向不知所措的朱慈烺,负手走在他前面,语重心长的说道:“皇儿你要记住朕这句话,我大明的天下,是打下来的,不是那帮文人靠嘴皮子念叨出来的。”
“武夫们虽然粗鄙,但这些人肠子直,你信,他们就肯为你拼命,倒是那些文人,心思太多,一个不注意他们就会将你陷入什么都不知道的境地,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是帝王所为?”
这几年之间,与自己父皇说话最多的就是这次。
在朱慈烺看来,父皇就好像有意躲着自己一样,更别提和自己说这些道理,跟在后面的朱慈烺,就像得到了珍宝,真正是将崇祯所说的每一句话印在心底。
崇祯皇帝与朱慈烺来到暖阁门前,李春见到他们父子二人少见的这么走在一起,也显得十分惊讶,不过行礼之后却什么都没说。
“你去武学院历练也好,朕这半辈子犯的过错太多了,轻信文人,重文抑武,你早些下去也好,不然什么都不知道,难免要走朕走过的老路。”
“武学院你可以继续去,这事儿是朕和你之间的小秘密,谁都不许和皇后说,若遇到了什么不愉快,也可以同朕说,朕的皇儿再怎么也不能叫外人欺负了。”
崇祯皇帝笑着摸摸朱慈烺的头,这才转头走进暖阁。
“嗯!”
朱慈烺望着自己父皇有些疲惫的身子,用力的点点头,这一天,他才真正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
自己,是大明的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