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试问陛下,陈玉铉比张太岳如何,比李文正公又如何?”
此问既出,殿上更是四下寂静无声,几乎所有人都是双手紧握于胸前,低垂着头不敢动弹一下,只有史可法,昂头直视殿上若有所思的崇祯皇帝。
“问得好。”
不多时,崇祯皇帝开口了,只听他静静说道:“你不问,朕也要说,李文正公高风亮节,从无贪墨钱财,世称清廉,然则初年却也曾依附刘瑾。”
“张太岳万历革新,功在社稷,这才有了后来万历朝三大征皆捷的战绩,可他却也曾同冯宝一唱一和,独断朝堂!”
“朕问你,李文正公如此做,是趋炎附势吗?张太岳如此做,是贪恋权势,只手遮天吗?他们这么做,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当然是错——”
话说到一半,史可法忽然觉得不对,赶紧停下,想了想,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么做于法理不通,自是错了。
可他们若不这么做,就不会有后来被重用的事,这么看来,自己的话岂不是又和先前谏言自相矛盾了么。
想到这里,向来铁齿铜牙的史可法这次却没有吭气。
“哼。”
见他说不出话来,崇祯皇帝冷哼一声,神色一变,眸子如同利刃一般在朝堂重臣身上来回扫割,沉声说道:
“崇祯十七年的时候,陈奇瑜只身南下,朕给了他什么,不过是个五省总督的空名而已!如今他带回给朕,给大明的又是什么?”
“是收复山西,众将归心,是力挽狂澜,是划地为棋,步步为营!这些事你们之中又有哪个能做得到,又有哪个在三年前的时候就站出来只身下营的?”
“呵呵”
说到这里,群臣已然是静默无声,就连史可法都低着头在喃喃什么,崇祯皇帝加重语气,站到阶上喝道:
“这几年来,你们没少弹劾陈奇瑜,朕一直留中不发,为的就是想看清你们这些所谓正人君子丑恶的嘴脸。”
“户部左侍郎王宏祚、吏部尚书王绍微。”说着,崇祯皇帝朝群臣中斜睨了一眼,后两人心中一沉,纷纷噗通跪到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王绍微是崇祯十七年同冯铨一起提拔上来的天启年名列阉党被去职的臣子之一,起初启用他,不过是想借以压制东林。
多年以来,崇祯一直都留意着他的动向,还有王宏祚,历史上是投清的贰臣,之所以没有同那些东林党一块处置了这厮,也是考虑到当时他表现的比较老实,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闹事。
崇祯本意是要看看留用他们能不能有一丝的用处,如果有可能,甚至会提拔重用,然而直到现在了,他们和不少人一样,依旧醉心于党争,沉醉于争权逐利。
就是昨天,他们两个还打着污蔑陈奇瑜的念头,其心可诛!
“将他们押下去,通告全城,三日以后押往菜市口斩首,家产充公!”说着,两个大汉将军上殿,将已是一滩死水的二人架出去。
见到此情此景,群臣更是害怕得一句话说不出,崇祯皇帝在殿上来回踱步,冷笑着道:
“史御史是一腔热血,可你们中有些人究竟是何居心,朕也不是不明白。”
“今日朕就与你们好好说道一番,顺带着也把前段时日出去东征时,京中的人心向背和牛鬼蛇神们也都给拎出来好好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