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孙永勤是误会了。
刘浪陡然生起的冰冷杀意,让他以为,谷部照倍怕刘浪根本不会顾城内的上万居民悍然开炮,那他和他麾下的上万日军还抱着一个大炸药桶在哪儿坐等,那真的是和找死差不多。
你还别说,谷部照倍跟孙永勤的想法还真差不多。
你道谷部照倍这样一个从军多年的老兵,连这点儿都想不到?他自然是想过的。何止是是想过,他甚至已经如此实施过了。早在两天前刘浪追的他把肠子都快跑断的时候,谷部照倍就命令麾下的士兵将路过的一个中国山村里近四十名老百姓绑了,送到阵地最前面。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敢再进攻,那你们中国人就首当其冲先死,果然,这招儿很奏效。
奏效的差点儿让谷部照倍在司令部里举杯庆祝,他可算是抓住中国人怜惜族人的软肋了,以后可以完全依法炮制。
不料,中国进攻的前线部队的枪炮声仅仅只停歇了不到两分钟,足足近六十发芥子毒气弹就被射进了日军阵地,中国人一口气将从长野佑二大队里缴获的毒气弹打空来表达他们对此事的回应。
同时,在日军四处奔抢防毒面具而乱作一团的一刻,长城团三个营从三方发动了强攻,他们第一次露出了他们所有的攻击力。近四十挺高射速机枪配合着六挺机关炮同时开火,冲在最前面的配着花机关和盒子炮的一个连队在短短的两分钟之内就朝他们冲锋的路上倾泻了近万发子弹。
那密集的弹雨,日军士兵随便抓起一把土,里面可能都有几颗铜质弹头。
第八师团差点儿没被打出翔,谷部照倍迅速壮士断腕留了一个步兵大队断后,大部队再次后撤二十里。
而在得知被日军当成人质的四十余乡亲最终只抢救回不到十人时,刘浪下达的军令更是让第八师团全体汗毛直竖。
所有在战场上的日军官兵,不管是已经死去的还是还有口气的还是有好几口气的,都被长城团剁了脑袋,在三十余殉难的中国百姓的那个大墓前堆成了“津观”。
那个在中国古代为了震慑敌人特有的一种残酷仪式。
近千人的脑袋堆成一个类似于金字塔一般建筑物,本身就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景象。直到一天后,趁着两军你进我退、我进你退这种牛皮糖战争期间,第八师团才将自己上千同僚的脑袋给弄下来火化,但是对那个享受过上千同袍脑袋祭奠安息着三十人中国老百姓的大墓,却无人敢动。
中国人用疯狂和死亡给谷部少将讲述了一个道理:战争,本是军人的事,如果你敢用平民来做不该做的事,那,死亡,也不是最后的终点。
没错,在刘浪得知日寇做出如此人神共愤拿平民当肉盾的事实之后,仅仅只犹豫了不到十秒,就做出了极为坚决的决定。
战,必须战!往大了说,在国家和民族面前,没有谁不可以被牺牲。平民是中国人,长城团的战士们难道就不是?妇人之仁最终的结果只是平民依旧会被杀死,而长城团英勇无畏的战士,却要为敌人的残暴付出不该有的代价。
最可怕的却还不是要付出的牺牲,如果仅仅只是付出牺牲,刘浪会想方设法的救回自己的族人。军人,本该就是平民的守护神。
最可怕的是,日寇如果在这上面吃了甜头,那日后的战斗,中国大地上千千万万的百姓,将都会成为他们的肉盾,那将是人间最大的惨剧。
刘浪从来都不会小看日本人的残暴,在曾经的时空中,他们已经无数次演绎过这种场景,一个几十人的小村庄在他们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因为伤亡惨重为了泄愤,一个国家的首都,一个在大撤退过后依旧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大城,几乎被他们杀成了一块白地。
中国境内最大的一条大河,绵绵数千里的滔滔长江,路过大城十数公里的江段,竟然在那十几天里变成了粉红色,无数条大鱼从此变得肥硕。
几十万冤魂的哀嚎声,甚至在八十年后刘浪去指挥学院进修去参观大屠杀纪念馆时,站在记录着那段悲哀历史的石牌前,都能听到。
那无疑是华夏近代史上最屈辱的一刻,最悲伤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