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王侍卫长暗笑着提醒,这位空军总司令才知道,老大的意思是,把“航空义勇军”转场何处的事先给瞒下来,包括行政院那边。至少三天之内,除了他和有限的几个人,谁也不知道这批战机到哪儿了。
没办法,日寇间谍无孔不入,别说行政院这种非军事机构被渗透严重,就是军方,也有不少日寇的耳目。光头校长这会可是真出了力气,不仅同意战机参与娘子关之战,而且,还玩起了指东打西的套路。指挥战役级的军事才能可能略显欠缺,但在人心一事上,这位,可是玩的溜熟。
所以,日军的情报里,对于十五架战机的去向,也只是提及去往武汉机场,那当然不会引起2000里之外任何日军指挥官的警觉。至于说等他们知道十五架战机的去向的时候,却已经是战后一日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别说他们知道,对山西战事稍微关注的人都知道了。
“航空义勇军”金属机身,实在是太亮眼了。
绝对是这个时代中华天空中最闪亮的明星。虽然他们战损近100架,但他们却在淞沪,击落了超过400架日机。甚至曾一度让日军航空母舰上的航空联队不敢出动,如果不是30架以上一起出击的话。
对于淞沪地区的人们来说,他们每一次出现几乎就代表着胜利。但,他们的飞机终究是太少了,日寇的飞机,又太多了。
每一次,都会有几架坠落。然后,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被迫退出战场。
涂装着中华民国青天白日旗的金属机身飞机自十月起,绝迹淞沪。
但现在,他们却来到了陕北,来到了延安。
几乎全是黄土,但却平整的异常整齐的延安机场已经被戒严。整个机场外围,被一个步兵团守卫着。
机场上,一排机身上落满黄土的飞机正在灌装油料,十余个机师正在飞机边忙碌着检修。
给他们提供照明的,是身穿灰色军装缠着绑腿军人高举着的火把。
飞行了近1100公里的飞行员们也没有离远,就在不远处的土房子里啃着窝窝头就着蔬菜汤吃饭兼休息。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不过数小时而已。
而率领着这支几乎全由华裔飞行员组成并创下辉煌战绩“航空义勇军”箭头人物周大鹏正站在机场的跑道上同一个穿着满是油渍工作服戴着眼镜三十许男子争论。
“做为机械师,我坚决不同意这次飞行计划!这里的风沙很大,所有飞机都必须连夜检修,你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而且是超出作战半径的飞行,这样做太危险了。”男子涨红着脸愤愤的说道。
“对不起,恒宇大哥,我们必须得赶在敌机抵达战场之前到达战场,这是军令。”周大鹏抬手看了看手表,面对着自己的地勤维护总工,口中虽说着抱歉但却极为坚定的说道。
“就算是军令,也不能不顾实情,这样飞行的结果,很有可能机毁人亡,连看到敌人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已经只有最后的52架飞机了。”还染着几分油渍的白皙的脸因为激动,甚至显得有些扭曲。
他其实有句话还没说,不光是飞机没有得到足够的维护,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周大鹏要赶到的时间为清晨8时。战斗,将会在8时以前打响。
而根据中国北方的气候,在这样深秋的早晨,7时半以前,天空甚至还是黑的。那也意味着,用300公里巡航速度飞行的飞机编队,将会有最少一个小时,是在黑暗中飞行。
那,实在太可怕了。山西多山,一个不好,就极有可能撞在山上,那比飞机故障还要可怕的多,至少,那还有跳伞的机会。
“恒宇,我明白,你的担心我全明白。我们来了快300人,现在,却只剩下不过200,你希望当有一天我们回家的时候,不要看到父母的眼泪。我们的家在大洋彼岸,本不属于这里,可是。。。。。。”周大鹏脸上闪过一丝悲凉,指指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在风沙中站得整整齐齐的红色战士,“可是,你我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是在这片土地上出生甚至生活过的,和他们是同族。曾经属于他们的家,在日本人的炮火中颤抖。你觉得,当这个国家,没了,我们在美国,就能过得好吗?不,一群没有根的人,永远也得不到足够的尊重的。哪怕你再有钱,也得不到尊重。况且,就算我们能活着回去,去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我们害怕了,所以我们回来了,你觉得,我们能说出口吗?”
“可是,我们没有晚上飞行的经历,没有视野,没有通讯,除了方向,什么都没有,怎么飞行超过400公里。。。。。。”恒宇的脸上一片颓然。
“放心,刘大哥告诉我,他会想办法的,他说能飞,就一定能飞。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带着你的兄弟们,保证我们的飞机在空中不出问题,拜托了。”周大鹏凝视着这位华商集团海外分公司从美国波音公司用1200美刀月薪挖过来的华裔工程师,认真的说道。
只有周大鹏知道,这位号称波音公司最杰出的年轻工程师在波音公司的月薪其实在华商集团海外分公司挖他之前,就已经提到了1500美刀。但他却义无反顾地来到了中国,并且,从不提他已经丢到了垃圾堆没有签字的波音公司合同。
他和他,终究是同一种人。
钱,或许能代表身份,但永远,不能代表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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