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柱却是一脸肃然的继续拿着望远镜继续来回扫视着大车队列,没有参与属下们的讨论。
近五年来随着刘浪东征西讨,此时刘大柱早已不是五年前只有一身蛮力的大头兵了,而是一个能站在战场全局高度上思考的营级少校指挥官了。
刘浪倒是下达过宁要人命不要物资的军令,但他身为独立团四大步兵营长之一,亦属于独立团高层,他多少知道一些这些属下们不知道的秘密。
这场山区埋伏战看似已经基本成功甚至也是最后一战,日军在损失9000余人后再无余力向此地派出援兵,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傍晚大家伙儿就可以开庆功宴了。但,他却知道,今晚的酒是别想喝了,相对于整个晋东前线,整个大战却才刚刚开始。
日军的主力犹存,尚有大半个步兵旅团以及井陉县城,甚至还包括距离井陉县城六十公里外的石家庄,那里还有几千日军。而如此多的日军,团座长官的构想里却是都有将其一举消灭的作战计划。
想单靠独立团一军三四千人,那无疑只是个幻想,所以团座长官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军队,包括已经被忽悠上船的红色部队29师全部。
虽然已经成为知晓红色思想存在并有心加入的独立团高层之一,刘大柱也知道29师是不同于其他友军的友军,但刘大柱更知道,再如何友军,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那也是不可能的。
想支撑这场超级打仗,29师甚至独立团都必须要足够的弹药补给。每缴获一批物资,都无疑是壮大了己方的力量。数十万发子弹,以及这场伏击战缴获的两千多杆步枪,足以让一万多红色部队的战斗力再次提高三成。
友军的战斗力提高,用团座的说法,就是自己不用靠着血长去硬顶,而是大家伙儿一起上并肩子上人。虽然不是很懂刘团座天马行空的举例,但刘大柱知道,己方友军实力越强就意味着己身不用拼了老命,也意味着伤亡的减少,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良性循环。
说白了,这批物资对独立团来说,也很重要,或许因为这些,独立团就可以少死不少人。
所以,和营副谨慎的以军令为尊大不了几炮轰下去把顽抗中的小鬼子炸成渣渣的想法不同,刘大柱现在满脑子思考的都是如何在伤亡最少的情况下把这批辎重都抢下来。
他的目光逐渐停留在大车后面的一个戴着钢盔的日军身上。虽然这名日军没有指挥刀没有白手套,甚至没有长筒军靴,但藏匿于车后偶尔暴露在望远镜视野中的身形腰间的手枪匣却是告诉刘大柱,这是一名日军曹长以上的士官或者军官。
和日军经历过数场战斗的刘大柱知道,和独立团配发“黑星”手枪的规矩差不多,日军除少尉以上军官可配发手枪,高级士官军曹以及一部分特殊兵种也可佩带手枪,只不过独立团土豪多了,除了班长班副以及机枪小组火箭筒小组都可配发手枪,像炮兵、工兵、辎重兵这样的特殊兵种普通士兵也可配发“黑星”手枪。
而且,刘大柱透过残余日军绝大多数的目光皆望向这名日军的方向,基本已经可以判断出,这名日军应该就是这股残余日军的指挥官,说不定还是个少尉以上的军官。
做为指挥官,从战场退下,没有第一时间躲到给他们预留的可供藏身的石头山中,反而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躲到辎重大车后面,这名日军很狡猾。估计是看出了自己想缴获这批辎重的意思,想用这个当保命的护身符。
“几个负责清除山路上残余日寇的步兵班都迂回到位了没有?”刘大柱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沉声问副营长王书斌道。
“三分钟前,他们已经传来信息,都已经到位了。”王书斌点点头,脸上却是浮出一丝忧虑,“营长,只是这样短兵相接,或许伤亡会不小啊!河谷那边的仗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打,咱们这边还是得想想法子怎么把那帮鬼子诱到山里去,那才两全其美。”
“营副,你打的算盘倒是好,既想一口吞了这批辎重,又想把小鬼子全歼还想不付出代价,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人那,有时候必须得做出选择,哪怕这个选择自己也不乐意。”刘大柱却是满脸严肃的缓缓摇头,直接否决了王书斌的提议。
说的性格谨慎的副营长王书斌脸色悄然一红,自家人自然知晓自家事,长城一战他打的中规中矩,战后由中尉连副成了上尉但却成为从一线作战部队离开的几个少数军官之一,恐怕和他作战时太过谨慎和保守也有关系。这次,重回一线部队,想来也是团座长官再给他机会,跟刘大柱学学怎样当一个军事主官。
你别说,上过步兵学校的王书斌没想错。刘浪还真是在给他机会,对于这个四平八稳极少犯错但也无大功的小上尉,留在后方当保卫,实在有些可惜,但缺乏决断让他去做军事主官刘浪又有些不太放心,干脆借着安防团的成立调他到刺刀营成为刘大柱的副手,学学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军事主官,学学怎样取舍。
事无巨细算无拾遗是很大的一个优点,但如果不能当机立断学会取舍,想贪心的鱼与熊掌俱得,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很有可能鱼和熊掌都飞了。
刘浪也很无奈,独立团成立五年,如果加上刘湘授意成立的川北安防团,可控之兵达到了六千余,血战余生的老兵也达到了2000余,整个川北被训练的青壮可达十万余,可以说,独立团要装备有装备,要兵有兵,但最大的一个短板,就是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