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桢无奈道:“你怎么就不相信?”
这么一打岔,柳月心中的怒意倒是消了大半,又是一番打量,脑海里想象着林维桢穿军装的样子,感觉有点……,有点滑稽,于是噗嗤一笑,道:“我才不信,你肯定在骗人!”
林维桢指了指脸上的伤疤,道:“看见没,被炮弹炸的,真不骗你”。
柳月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的脸,果然发现了一道从眼角到脸颊的淡淡伤疤,不禁伸手想摸一下。
林维桢见状马上把头往后一仰,正好躲开了柳月的手,若无其事道:“没事,都过去了”。
柳月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却在回味林维桢的话,都过去了,是啊,时光一去,很多人和事已经无法回头。
前两天在密云听到了林维桢的消息时,她先是惊喜,继而愤怒,最后只剩下伤心和失落。
刚来到大学时,她曾多次憧憬着两人在首都相遇的场景,幻想过到时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但当她听说林维桢考上了北大后,所有的憧憬和喜悦顿时烟消云散,他居然考上了北大?他居然比自己考得更好?
这怎么可能?肯定是假的!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等开学后,她又满怀期待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始终没有等到这一幕,于是拐弯抹角地托梁云飞给他递话,最后得到的只有梁云飞无奈的摇头和苦笑。
……
两人默默地相对而立,不知过了多久,几乎同时道:“听说你谈恋爱了?”
话音刚落,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起来。
柳月笑得喘不过气,扶着腰捶了捶胸口,好一阵子才直身子起,抬眼问:“听你室友说的吧?”
见林维桢点点头,柳月收起笑容,伸手摘了一片冬青叶,低着头揉搓了几下,道:“你刚才说得对,大家都变了,我也变了,唉……”。
冬青叶被她揉得支离破碎,散落在脚下的水泥地上。
柳月又用脚碾了碾,长吁了口气,抬头笑道:“我知道你跟谁好了,谭沁那个小丫头片子……,只是我从来没想到会是她”。
林维桢不想将谭沁拖进这个泥潭里,笑了笑,岔开话题问:“你呢?你的那位呢?”
“他?”,柳月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微红着脸道:“我觉得还行吧,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这……”,林维桢有些迟疑,柳月见状翻了个白眼:“怎么不乐意?我看是你内心深处的封建思想作祟!”
林维桢苦笑道:“你的言辞还是那么犀利,我是说不过你”。
柳月自觉得扳回了一城,犹如一个胜利者,得意道:“不是你说不过我,而是我说的事实,你无从辩驳”。
林维桢被她呛得哑口无言,柳月却仍不放过他,“你看你看,无话可说了吧?还真是个老封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得,我错了还不成?”,林维桢赶紧举手投降,看了看手表,急忙道:“坏了,要迟到了,我先撤了!”
“哎,你等等!”,柳月拉住他的胳膊,道:“有时间聚聚呗,把首都的战友们都喊上”。
林维桢已经骑上自行车,稍微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这事儿交给我和老梁”。
“林维桢!”,刚走出没多远,柳月又喊了一声,一路小跑着赶上来。
林维桢停下车,回头问:“还有事?”
柳月跑得有点急,到跟前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扶着腰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就是想知道你受的伤重不重,刚才都没来得及问”。
还以为什么事呢,林维桢哑然失笑道:“我运气好,只有脸上挨了一下,而且还没破相”。
“那就好”,柳月松了口气,挥挥手道:“走吧走吧,别误了你的课”。
望着林维桢的背影,柳月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像是打了一个结,有点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