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兄,一别经年,兄依旧风采依然啊!”吴中将大步走上前,将面容略显憔悴却依旧清隽的长袍中年男的双手紧握。
“吴老弟,你也一样,我在金陵城,听闻你率军于松江、嘉善之战痛击倭寇,甚为老友你骄傲啊!与你为友,澹台云舒与有荣焉。”中年人憔悴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澹台兄谬赞了,若真的想骄傲一下,那也得为你自己骄傲,谁让老兄你生了如此一个好女儿呢!”吴中将不由大乐,拉起长袍中年人就往里走。“来,先到我指挥部喝口热茶!”
“小女?”长袍中年人微微一愣,脸上泛起骄傲的同时也下意识谦虚:“明月她不过是动动手中之笔,却是万万比不上前线为国浴血之将士的。”
“那,可不只是澹台老兄你想的那样哦!”吴中将眨眨眼,脸上笑容却是神秘起来。
不知为啥,一想起自己这位儒雅老友即将成为某狡猾少年郎的老岳丈,吴大中将就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
既是为了某还蒙在鼓中的陆军上校,也是为眼前号称书、画、诗三绝的江南大才,若是这位知道自己的宝贝大白菜被野猪快拱走了,他会怎样大光其火呢?
没人知道江南大才会怎么想,但卧龙却是清楚,换成自己的话,精心养育了二十年的闺女突然要成为别的男人的妻,那妥妥有种要剁了对方的心思,不管那货是长得面如潘安还是才若辛幼安。
虽感觉三年未见之老友笑容颇为奇怪,但澹台云舒或许是有心事,也或许是两人在西北虽文武有别,却偏偏志趣相投相交莫逆,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在指挥部刚刚落座,吴中将就注意到老友看向那边站得很近并极为警惕不断将眼角目光扫向两人的两名卫兵,微微一笑,对两名贴身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让他们走远一点。
两名卫兵有些无奈,向外走了五六米,却是不愿距离屋内两人太远。
这是战时,就算长官先前已经说过这是他的老朋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个贸贸然跑到战场上的中年人是不是包藏什么祸心?
“澹台兄,这里是前线,我想你应该不是恰巧路过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尽力!”吴中将心思缜密,一看老友这个神色,就知道他此来定然是有事相求,而且还不是件简单事,不然也不会有连自己贴身卫兵都要避开的神态了,干脆就开门见山。
“没错,从广播里听到老弟你率兵在嘉善一带布防,我就从金陵出发来此地等你了,算下来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三天了。”澹台云舒点点头。
吴中将眼睛微微一眯,“你说!”
“是这样......”澹台云舒也不再隐瞒,将自己所需一口气说完,眼中露出恳求:“此事我思来想去,只有请老弟你相助,换成别人我也不放心。”
吴中将倒吸一口凉气,好半天没有说话。
派出一个步兵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这位要去的地方让他有点犯难,军令上他67军可是去往江北修整,若是他67军一个步兵营就此北上,若让那位得知,可得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而这里可不光是他67军,还有在东南的57军和49军,若是让那位心里一犯嘀咕把东北军系都推往一线,那他就是已经式微的东北军的罪人。
但老友好不容易求助一次,这个忙又不能不帮,果敢如吴中将此时也不得脸色犹豫。
能成为朋友的人,个性或许不一定都相同,但其中必然有共同之处,一见老友听完自己的求助,面露犹豫举棋不定,骨子里却是很刚硬的澹台云舒也不做苦苦相求之举,当下站起身:“吴军长你定然也有你的苦衷,那我再想其他办法便是,小女在军中担任随军记者多承吴军长你照拂,这个情分澹台云舒铭记于心。”
“哈哈!”见老友发怒,连军长之职都喊出来了,吴中将本是满脸苦笑,正待说出实情予以解释,却不料听到老友说起澹台明月,不由眼前一亮,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自己发怒,这位老朋友却仿佛专以气自己为乐,还笑得那般畅快,澹台云舒更怒,拱拱手:“告辞!不送!”
“哎,我说你个老澹台,怎么就如此器量,我又没说不帮你。”吴中将一把薅住举步欲走的澹台云舒。“你这个忙我帮了,而且,我答应你,我将派我嘉善两军一师中最精锐的步兵营帮你,全歼日寇第六重炮旅团那一战你知道的,该步兵营就是攻破第六重炮旅团阵地的主力。”
“那真是太感谢了。”澹台云舒一听老朋友如此说,立刻两眼发光,刚刚那股子喷薄欲出的怒气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他所求之事牵扯到数百人的性命,非精锐之军所不能担任,有这样一个步兵营,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啊!这事儿光是我这个总指挥说了就算,那还得看你家千金的意见。”吴中将笑眯眯地说道。
“明月她不过是个记者,如何能决定这种军务大事?”澹台云舒脸上涌出狐疑。
只是细细一想,以老朋友的为人他或许会不答应,但一旦答应了也绝不会推诿,更何况还是把决定权往自家女儿身上推的这种不着边际的理由。
“你就说想不想见闺女吧!如果非跟我装样说不见,那我也没办法,小明月不开口,那个步兵营我这个总指挥也是调不动的。”吴中将继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