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

“不改！”

“改！”

“不改！”

“我就问你改不改？”

包厢里，范小爷直接拍了桌子。对面的李昱也不甘示弱，同样啪啪乱响，道：“南风和丁波都是二十来岁，你装装嫩还成，他那张老脸怎么演？你把年龄一提，还特么叫青春迷茫么？大叔勾引无知少女啊，整个剧本我都得重写！”

“哎呀……”

范小爷晓得自己没理，索性撒起了娇，颠颠的跑过去一搂，腻声道：“好容易有部戏我这么喜欢，人家就想跟他一起演嘛，你就可怜可怜我，随便再写一个嘛！”

“大姐，你当是大白菜啊？”

李昱投来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又气又笑：“这个我整整写了一年，到你嘴里就成随便写了？”

“哎呀……”

她继续拉着长音，抱住对方晃来晃去，怎奈李昱的意志十分坚定，美色当前竟不为所动。

范小爷晃了一会儿自觉无趣，腾地又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吼道：“我今儿算看透你了，咱俩绝交！”

“哎，那你到底接不接啊？”李昱淡定询问。

“绝交了，别跟我说话！”她小孩子似的赌气出门，又咔咔拐进了洗手间。

李昱摇摇头，自顾自的吃吃吃。

话说《观音山》这部戏，是不太够火候的准青春片。男主角丁波，母亲病故，父亲一门心思的想再娶。女主角南风，家在小县城，父亲嗜酒如命，动不动就打妻子。男配肥皂，虽然是个富二代，但父母对他不管不问。

三人都是高考落榜生，各有各的烦恼，宁愿合租在一个破房子里。成天去打工赚钱，也不愿回家面对。

李昱来找范小爷，是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少女感的东西，那种很执拗、尖锐、不稳定的劲头。但男主不同。他比南风还要小一点，是个很孩子气的男生，宁愿和别的女孩调情，也不肯承认真爱，不是付不起责任。而是负担不了。

所以在这种设定下，没法把褚青代入，凡演员必有硬伤，你说你啥都能演，那叫扯淡。你能让陈到明去演吕布么？你能让葛尤去演梅兰芳么？同样的，你能让褚青去演一个高考落榜生么？

压根不是一个次元的好伐！

范小爷明白这点，只是心里的执念太重，多年前许的愿，终于有机会实现，你捧哏来我拿奖。你锄禾来我当午，简直完美。

不过呢，她毕竟是拎得清的人，去厕所转了一圈，回来已经冷静，道：“那你加个角色吧，戏多戏少无所谓，反正他得演。”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跟抽风似的干嘛呢，为什么他必须得演？”疯婆子特郁闷。

“你甭管。我就问你加不加？”

范小爷双手一攥拳，嘎嘣嘎嘣直响。

“我加！我加！”

李昱吓得瞬间清醒，这位主儿可不是善茬，真要逼急了。分分钟把自己奸完再杀，杀完再奸。

……

褚青也看了《观音山》的剧本，他的想法略有不同：

第一，范小爷接这部戏是为了刷演技，直白点，就是奔着拿奖去的。第二。他觉得这戏不适合自己，如果非要一起出演，反而会弄巧成拙。

当然他尊重媳妇儿的美好愿望，在思想上表现得极其统一，并摆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转眼到了21日，两口子动身飞往魔都，去参加第12届上海电影节的闭幕式。

老实讲，褚青特看不上这个全世界最奇葩的影展，与其说是国际电影节，不如说是华语片大卖场。

重中之重的主竞赛单元，完全不受媒体和观众待见，即便有希区柯克全集和法国新浪潮诸多大师的经典展映，也登不上主办国的文娱版块。

相反，大大小小几十个发布会，在浦西的酒店里粉墨登场。记者们放弃没有眼球效应的参赛影片，辗转在《风声》、《狄仁杰》、《唐山大地震》、《大兵小将》、《花木兰》、《非常完美》和《麦田》这些商业片之间。

至于所谓的明星大导，什么冯晓刚、陈可新、程龙、刘德桦、章子依、周逊、甄子聃……这一票人在完成头条效应的大合影之后，对影片或角色的“答记者问“也都莫衷一是，乱七八糟。

总之，上海电影节的本质就是：华语片剧组搭台推销，记者看明星，观众看明星，主办方看明星，只有评审团自己在看电影。

没有人关注竞赛影片的内容，主创的访谈揭秘，影评只有寥寥几篇，且找不到令人惊喜的观点。

以至于王晓帅都发了神经，在前几日的论坛上，忽然对着陆小川、魏德胜等人狠批：“他们票房都过亿了，但作为导演，他们都是失败者。他们一定特别羡慕我，因为我可以决定自己的作品。我再穷，我也要死扛，否则人的信念会倒掉，于丹说《论语》的时候说了，信念一旦倒掉是不愉快的！”